王婆子把手里的活往地上一放，直勾勾地盯著趙春香轉了一圈，滿臉狐疑地停在她面前，冷笑道，“我說你個大忙人怎么今天這么閑，這不是來幫忙，這是想趁人之危撈一把油水吧!”

王婆子沉著臉，一聲不吭。

差不多五年前，那時候蘇乞巧還沒有長開，就是一個小美人胚子的時候，這趙春香就活絡得很，經常有事沒事地往她這兒跑，要買蘇乞巧。

王婆子也挺高興，畢竟蘇乞巧在她這里就是一個破乞丐，頂多一天給她賺兩個銅板，但是賣出去就不一樣啊，那一次到手的白花花銀子能拿到手軟!

而且那個時候，夏雨汐已經劃破了臉，蘇乞巧可以說是整個小院子不可多得的小美人了，只是苦于蘇乞巧一直是一個病秧子，不然王婆子早就想主動賣出去了。

結果沒想到那一次，趙春香剛好也是算準了這一點，說蘇乞巧是長得是好看沒錯，但是又說她病秧子年齡小各種挑刺，一直砍價格，最后給出一個數，十兩銀子。

王婆子登時就炸了，我呸!這老鴇真把她當成傻子了？蘇乞巧那絕色容顏跟夏雨汐絕對一個級別，傾國傾城不敢說，但怎么也算是國色天香吧!結果你倒好，就給十兩銀子，騙小孩兒呢？

王婆子當時就一口價，跟夏雨汐一樣，五十兩銀子，那趙春香看見蘇乞巧那病懨懨的樣子，躊躇了一會兒，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王婆子嗤笑一聲，自從那一次趙春香被王婆子打發走，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沒想到這一次又來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這趙春香吃準了她缺錢，肯定會又讓她低價把蘇乞巧賣了，她才不會上當。

就算是讓蘇乞巧坐牢，她也不會便宜這個老鴇。

“哎呦，我說富花妹子，咱倆誰跟誰呀，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嗎？”趙春香滿臉熱情地迎上來，也不嫌王婆子手臟，十分親熱地握住她的手。

“少跟老娘來這套，你不就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我告訴你，想都不用想!你這次就算出二十兩銀子，這蘇妮子我也不會賣給你!趕緊給我滾!”

王婆子抽出來手，粗暴地推開她。

趙春香捂嘴含笑，“富花，我這次過來可不是趁人之危，我是雪中送炭啊，天降橫財懂不懂？”

“我呸，你就說價格吧，說完趕緊滾，老娘以后都不想看見……”

“一百兩銀子!”

“成交!”

兩人一拍即合。

王婆子把嘴里的話憋出去，遲愣了片刻，瞪大眼睛，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失聲尖叫，“你說啥？一百兩銀子!”

“當然了，富花姐!”趙春香偷笑一聲，滿臉親熱，知道這時候空口無憑根本沒用，索性從碧云衣袖里掏出來一個金光閃閃的金錠，在王婆子面前晃過。

“這這這……”王婆子驚得話都不活絡了，看著面前的這一錠金子，感覺整個人跟做夢一樣。

金子，她做夢都沒有見過金子，如今真正實現了，她都不敢去伸出手摸一下，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趙春香也不管她答應不答應，硬生生地把金子塞進了她手心里，把王婆子嚇了一大跳。

“哎呦，這這這，真是金子啊。”王婆子不放心，用牙咬了一下，看著手心里的金錠子，高興得合不攏嘴，差點笑暈過去。

這可是一兩黃金，一百兩白銀!

王婆子摸索著這個金子，真實的觸感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

“咋的？我說富花妹子，一兩黃金買你的蘇乞巧，就問你滿不滿意？”趙春香挺起胸脯，風淡云輕地一笑。

似乎對于她來說，一兩黃金根本不算什么，她開著春風樓，日進斗金，差這一點小錢嗎？

而且蘇乞巧小的時候，她就眼光毒辣，看出來蘇乞巧長大絕對是個美女，只不過因為蘇乞巧長年生病，才不得收手，看看情況再說。

她是生意人，自然不會在意這點蠅頭小利，之前是砍價，可是那也要分人，普通貨色肯定是批發價，遇到真正的好貨，她巴不得親自高價買回來呢。

王婆子摸著金子，樂得止不住嘴，半晌才機敏地止住笑，狐疑地看著她，“趙春香，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之前還十兩銀子，怎么這一次出手這么大方，直接一百兩銀子了？”

“哎呦，我說富花妹子，之前那蘇乞巧不是病秧子嗎？只不過我看她最近不是好很多了嗎？所以現在這個價格合情合理，我可沒有什么壞心思。”趙春香笑道。

王婆子一愣，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之前蘇乞巧的確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但是最近的確好了很多，一桶水都能拎起來了，自然而然這價格自然要往上提。

而且足足一百兩銀子，她就算豁出去給李占一家人八十兩白銀，自己還能存二十兩銀子呢，何樂而不為？而且到時候汪輕云再醒過來，那八十兩銀子不是遲早還回來的事？

這樣滿打滿算著，王婆子瞬間就釋然了，扭頭笑道，“行吧，我去拿賣身契，你在這等著。”

趙春香滿意地點點頭。

“不行!”那邊，不知何時，蘇乞巧滿臉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王婆子，顫抖的聲音幾乎連不成一條線，“大娘，你……你真的要把我賣去青樓？”

“廢話!”王婆子抽回手，板著臉，“蘇妮子，你就偷著樂吧，去春風樓當一個妓女總比你坐牢強吧，我王富花已經仁至義盡了!”

“而且賣身契在我手里，老娘想賣給誰就賣給誰，想賣多少就賣多少，你個小丫頭片子還管不著這些!”王婆子冷漠地推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乞巧呆愣了片刻，眼角一紅，淚水不由自主地跳出了眼眶，一滴滴劃過了面頰，濺落在雜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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