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九疇突然就沒了底氣。
他垂眸,兩手交握,半晌才道:“不是小女娘。是我的小師侄。”
“師侄?男的?不是小女娘。”
“對。男的。”
“你、你?終九疇,這小師侄是不是那個叫冉少棠的?”
終九疇:“......”
劉一手吹胡子瞪眼:“你別以為不說話就拿你沒辦法。蘇侖都跟老夫說了,你對這個姓冉的小鬼十分寵愛。上次在黑森林抓黑熊受傷也是為了她,丟了半條命弄來的熊掌也給了她,是也不是?”
終九疇:“......”蘇侖該收拾了。
劉一手越說越氣憤,起氣憤越覺得事情有些離譜。
“你那師侄向你求劍了?”
“沒。”
“沒向你求劍?這么說是你主動要為人家尋劍的?她還不知情?”
“對。”
“這是為的什么?你欠她一條命啊?”
終九疇想起她救自己時,恍惚間看到的那大木桶里的血水,微微頜首。
劉一手包扎傷口的雙手控制不住的使勁用力,勒痛了終九疇。
不過,他也只是微微蹙眉,呼吸快了兩拍。
劉一手拿他沒辦法。包扎好傷口,氣呼呼地踹開門走進了風雪里。
外面的風雪又下起來。
雪花隨著大風,瞬間從門口撲進屋內,冷風迎面,終九疇看著爐上的茶霧四散,靜立了一會兒,走過去關上門,又回到放著龍淵劍的桌案旁,輕輕撫摸著寶劍,期望少棠見了,會喜歡。
他在昭亭時,聽說武林人士不知為何,集結在高兮境內的落英宗,要搶奪該宗上古寶劍龍淵劍。
正好他一直想為少棠尋一把趁手的寶劍。
她平時佩戴的那把紫青劍被骨萬槁折斷,雖她不說,但同是愛劍之人,他明白少棠心中一定很難過。
其他劍都太普通,他要尋一把與她相配的寶劍。
自古寶劍贈英雄。
冉少棠值得擁有一把上古寶劍。
劉一手出了終九疇的院子,一陣冷風吹過,連打了幾個噴嚏。有個不好的念頭涌上心頭。他抱著雙臂直接拐進暗衛待的院了,果然看到了蘇侖就坐在里面烤火,對暗衛們吩咐著什么事。
看到劉一手推門進來,蘇侖跟其他幾位暗衛也覺得奇怪。
“劉醫師,這么冷的天,您冒雪前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吩咐?”
劉一手指著蘇侖:“你過來,就找你。”
蘇侖雖不知自己是怎么惹了這位爺,但卻清楚老爺子發這么大火,一定是剛見過自家主子。
能把一向從容淡定的老人家氣成這樣的,除了他家主子,再沒別人。
蘇侖上前,其他幾名暗衛知趣的都披了大氅陸續離開房間。
須臾房間里只剩下劉一手與蘇侖。
劉一手站在屋內來回走動轉的蘇侖要吐了,他才停下來低聲問了句:“藥王宗那個叫冉少棠的和你家主子是什么關系?”
蘇侖被他這種問法問得有些蒙。
什么關系?
當然是師侄關系。劉醫師是知道的。
可是他既然這樣問,便不是問這層關系。
劉一手看蘇侖似乎一頭霧水忙問了另一個問題:“你知道你家少主昨晚去了哪里?”
蘇侖心中頓時有幾分我明白了。
“少主他去落英宗了。”
“你知道他去落英宗了為何不派人去保護他?你也沒有跟著去,知道他受了很重傷嗎?”
“什么?少主受傷了?小的不知情。”蘇侖臉上神色變得焦慮邁步就想去見終九疇。
劉一手伸臂擋下他:“不必去了老夫已經幫他包扎好了。老夫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他為何要冒險幫冉少棠奪劍?小九他,他有沒有什么怪癖?”最后一句他幾乎在囁嚅。
蘇侖一臉不解,回憶道:“少主在藥王宗時就只對這個小師侄冉少棠好。雖說表面上總愛欺負她和她斗嘴,但實則冉少棠說的話,少主基本都會聽進心里去。”
蘇侖撓撓頭:“少主沒有什么怪癖呀。就是有一點讓人覺得奇怪。”
劉一手來了精神,問他:“哪一點?”
“少主對別人都冷冰冰的,唯獨對冉少棠與眾不同十分有耐心。還沖著她笑。”
劉一手心中泛起寒意。
他囑咐蘇侖,今日之事不可對終九疇說。
“不然小心你的下一代。”劉一手狠狠瞪了一眼蘇侖的大腿之間。威脅后,轉身走了。
徒留不明就里的蘇侖傻站在原地。
“少主不讓他們跟著他們是不能察探少主行蹤的。這是宮規。”他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庭院,喃喃說道。
也不知少主傷成什么樣?
他急匆匆向終九疇的房間走去。
大雪封山。
冉少棠騎在馬上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她干脆翻身下馬牽著馬艱難的在雪地上跋涉。
她不敢耽擱深怕耽擱一天就會多一分危險。
如果阿父同意了這門親事,那么再想退親,可是不容易。
不知小妹是如何想的。
她曾經回信寫道自己遇到了沈家禿頭的二公子,還把他嘲笑了番。
按這個說法推算,紹裳是不會喜歡上沈惟庸的。
如果她堅持不同意這門親事,那么阿父也會考慮女兒的建議。
畢竟冉問十分寵愛這個女兒,不會讓女兒掉入火坑。
冉少棠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中,雖說沒有在馬上舒服,身體卻因不停走動,暖和起來。
到了中午時,大雪停了。
她找了個可避風雪之處,生了火,掏出隨身帶的干糧,架在火上慢慢烤著。
直到烤的餅子松軟了些,她才慢慢吃起來。
不遠處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還有紛雜的馬蹄聲。
冉少棠警覺地握住隨身長劍,站起身向聲源處望去,卻看到幾名披著裘皮大氅的男子,牽著馬向她的方向而來。
看樣子是出門遇風雪的路人。
冉少棠重又坐了回去,淡然地烤著火。
很快,那四名男子走到了她跟前,其中一人拱手抱拳向冉少棠詢問道:“這位公子,天寒地洞,我們幾人路過此地,想借公子的地方烤烤火,不知可以嗎?”
冉少棠看了眼說話那人一眼,嗯了一聲,身子向一邊挪了挪,給他們四人騰出塊地方來。
幾人立即連聲道謝,其中一人剛坐下,就罵罵咧咧道:“姓終的這個王八蛋,真會惹麻煩。那一刀若不砍偏就好了。”
冉少棠低著的頭突然抬起,凌厲雙眸里全是森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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