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冉問騎著高頭大馬直奔宴賓樓赴酒約。
人剛到地方,還不曾下馬,就被家里的小廝攔住。
那小廝得了玉行善的命令早早等在這兒,一臉忐忑和焦急:“將軍,夫人做了桃花羹,特命小的來通報一聲。”
冉問眨了眨眼,看了眼酒樓上的招牌,內心有一絲絲的掙扎。
聽說宴賓樓里新到了梨花白,這一口他想了好久。
小廝見冉問不動,又照著玉行善的囑咐追加了一句:“夫人還說,桃花羹趁熱喝才好。”
“嗯,夫人說的是。走,打道回府。”冉問沒再猶豫,調轉馬頭,棄酒樓門口迎著他的同僚于不顧,打馬揚長而去。
對方追到街上喊道:“酒已備好,駙馬去哪?”
冉問只留下一句話:“肚子疼,回家。”
小廝捂著嘴憋住笑,在后面顛顛跑起來。
冉問一溜煙兒的回到府中,跳下馬扔馬鞭給守門的小廝,快步向院內走去。
剛進二門,便聽到里面傳來叫罵聲。
“冉峰你這個王八羔子,敢綁本大爺,信不信讓長公主把你送進宮里閹了。”
冉問腳步頓住,這是王有義的聲音。
長公主府的主事之一。地位僅次于大管事。冉峰綁他作甚?
他正要改道去偏院,就聽冉峰“呸”了一口,厲聲罵道:“你還長臉了是不是?王有義,我看你改個名字得了,你做的那些事豬狗不如。干脆改名叫王缺德。”
“我、我做了什么了我?”王有義的氣勢明顯減弱了幾分。
“做了什么?你到現在還不承認?和你接頭的那個癩痢頭是誰?你給他那么多銀子是干什么用的?別以為你不招老子我就不知道你干下的那些腌臜事。一會兒把你送到家主面前,看你說不說?”
王有義還想辯解,抬頭看到月亮門走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即嚇得低下頭,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敢再說話。
“他干了什么事?”冉問看了冉峰一眼。他知這小子跟著自己多年,雖有些嫌貧愛富,處事卻是有分寸的。王有義在長公主面前還是有點體面的,若無大事,冉峰不可能動他。
想到此,冉問心中隱約有了不好的猜測。
冉峰瞧自家主子回來了,邀功的向王有義屁股來了一腳,忿忿道:“家主,小的一番苦尋,終于找到害女公子的兇手,就是他,王有義。”
聞訊趕來的冉福站在門外,聽到兒子這聲吼,他緊繃的身子一軟,整個人靠到紅墻上。半天深深的從胸腔里吐出一口氣來。
暗道:“也好,家主知道了也好。我也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玉行善在暗處瞧著,直到王有義服了軟供出冉韶萱,玉行善才撇撇嘴,轉身去了梅園。
玉若仙聽完消息,看了眼桌上溫著的桃花羹,問玉行善:“將軍是何反應?”
“將軍派人去把冉韶萱叫來。估計是要三方對質。”
玉若仙端過一碗桃花羹慢慢吃了一口,篤定道:“此事瞞不過那位,估計很快就會殺過來。”
晏姜皺眉建議道:“夫人,不如您也過去,看看長公主怎么圓這件事。”
玉若仙輕輕搖頭:“何必呢。咱們不趟這個渾水。讓將軍自己頭疼去吧。”
“行善你自去盯著,有什么情況速來報我。晏姜,你把桃花羹裝好,跟我去少棠那兒坐坐。聽下人說韶裳一早就過去看少棠了。將軍沒有口福,兩個孩子不能虧了。對了,等小公子下學了,直接領到竹院來,我們一家四口在少棠那用膳。”
晏姜抿嘴笑著,點頭應下。
夫人即便當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心性還是個小孩子。
但凡將軍與長公主見面,她總要耍些小性子給將軍看。
將軍也不厭,想盡辦法哄她開心,兩人感情反而越鬧越好。
晏姜沒叫其他婢子服侍,直接拿提盒裝了桃花羹,陪著玉若仙去了竹院。
自從冉少棠傷勢好轉,在她的堅持下,又住回了自己的院子。
照例沒有婢女小廝伺候,深居簡出她也都習慣了。
玉若仙進屋時,正瞧見自己的小女兒趴在書案前聚精會神的畫畫。
少棠站在一旁,認真地看著。
她很久沒有看到這一幕,心中既暖又澀。想到少棠很快就要離開自己,從此母女可能天各一方,姐妹也無緣再見,雙眼不由得濕潤起來。
少棠早就聽到腳步聲,知是母親過來了,此刻抬頭看到她泛紅的雙眼,猛然想起母親說要送自己離開的事,心頭也跟著一酸。
晏姜看到母女兩人這情形,忙上前打斷,省得女公子見了起疑心。
她舉了舉手中的提盒,笑著說道:“夫人來給你們送好吃的了,怎么頭都不抬呀。女公子畫什么呢這么認真?”
冉韶裳這才停筆,笑著抬頭叫了聲阿母,扔下筆去掀晏姜手中的食盒,甜甜的“呀”了一聲:“兄長你快來看呀,是桃花羹呢。冬天能喝到這個多虧了阿母在暖房培植的那顆小桃樹。兄長,咱們一起嘗嘗。”
冉韶裳回手去拉少棠,少棠寵溺地看她一眼,跟著走到桌邊,聞了聞桃花羹:“阿母此時過來可是阿父又出去應酬了?”
玉若仙看著兩個孩子,神情恬淡笑了笑,走到桌案前端詳那副畫:“韶裳,你手腕上的傷還沒好利落,怎么提筆作畫了?到時候疼起來可不許跟我哭。咦這畫上的人有幾分眼熟呢?”
晏姜盛了兩碗桃花羹遞給冉少棠與冉韶裳,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回答玉若仙的問題。
晏姜好奇地走到玉若仙旁邊一起看畫,片刻后就聽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這人老奴認識,她是時家二房的嫡長女,時懷君。”
冉韶裳沖冉少棠做了個鬼臉,一臉無辜: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晏姜自己瞧出來的。
冉少棠不動聲色的繼續喝著桃花羹。
玉若仙目光在冉少棠臉上掃過,落到小女兒身上。
“你畫她作甚?”
冉韶裳嘻嘻笑了笑:“是兄長看上人家了,想讓我畫出來一解相思。”
“哎呦。”冉少棠在冉韶裳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痛得她叫出聲來。
玉若仙目光直視冉少棠,冉少棠倒也不懼,坦坦蕩蕩迎上玉若仙的目光,回道:“是我讓小妹畫的。聽說此人被太后賜婚給終九疇,便想瞧瞧她長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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