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瑛驚訝的抬眼瞧過去，章華春聲音憨厚，就跟他的面相似的都有些糙，身材微微發福，如今兩人共同坐著，瞧著倒比沈書吏矮一些。

“提親？這、、不知是……”

突然從兩家小孩斗毆之事轉換到了親事上邊兒，如此大的轉換也虧得沈書吏反應快，發懵得接了一句。

章華春完全不覺自己此時提起的話題有何不妥，繼續說著：

“保媒這事兒，是老夫第一次做，我考慮了兩天，想著既是接了就勢必要做好，所以今日上門先與沈大人聊一聊。我要說的是原太傅霍家次女，名喚嬿昕。這姑娘在機緣巧合下老夫見過一次，長相倒是端正，且已到了適婚年齡，聽同僚說沈家公子個個身形端正，飽讀詩書，所以今日老夫便登了這個門，不知沈大人可否賞臉。”

沈瑛愕然，霍家啊！那可是霍老太傅的家啊！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呀!

這幾日還在為沈皓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怎得天上忽而掉下一餡餅兒，砸的沈瑛飄忽忽的有些不真切，這種感覺在坐的沈家三人皆感同身受，怔怔的望著章華春。

面對這些呆滯的目光，章華春未有絲毫異樣，穩穩的品嘗著手里的新茶，老神在在的好不愜意。

這可苦了沈家三人，怔愣的對望幾眼，最后又定格在沈書吏身上，沈書吏在官場打拼多年，自是有他的能耐，最初震驚過后便細細琢磨起來。

霍老太傅的嫡女早些時候入了宮，現下已然是貴妃的頭銜了，本就是當朝老臣，家族勢力龐大，在加上皇親這層身份，更是如虎添翼，即便是他們家庶女，嫁到沈家來也是沈家高攀了，更何況還是人家正房得女兒，次女也是嫡女呢，莫不是沈家上輩子拯救了大邱國？此時怎么看也是沈家占盡便宜啊！

可為什么來提親得、偏偏是僉度御史？其實他剛剛所言，倒是沒什么毛病，可細想之下，沈皓打的可是他家兒子，又因著他家兒子被關進了刑部大獄，他還有時間來提親？

心底琢磨的這事，沈書吏想問，可抬眼瞧了瞧章華春那張跟黑鍋底似的臉，到了嘴邊兒的話愣生生的改了口：

“能得霍老先生夸贊真是我沈家兒的福氣，只是、不知老先生中意的是我家幾子？”

“沈大人嚴重了，雖是老先生沒有言明，老夫沒有女兒，自是不敢妄自揣測，但是就京中世家嫁女來看，首選應當都是嫡子。”

章華春手里撫著墨綠得茶杯，么了、又望向沈書吏得方向：

“沈大人不妨以己度人，想想自家嫁女時候的心情。”

一句話說的沈書吏立時收了，強自保存的幾分笑意，當即皺了眉。

沈瑛卻當即在心底為章華春拍手叫好了，著懟人的功夫，當真是利落的很納，為什么這麼說呢

沈家嫡女有兩位，一位是嫡長女沈淑，嫁到了平津侯府，本是一莊好姻緣，奈何，這位平津侯早前是娶過正妻的，因身體原因早逝后，經劉氏母家出面，沈淑才嫁入侯府做了繼室，進了侯府就圓滿了嗎？不不不，當然不是，成親后侯爺不知何事觸怒了圣言，又被發配回平津城，戍守邊疆去了，沈淑自是要陪同去的。

只是這一去至今五年，都沒能與家人見上一面了。

章華春這話、是嘲諷？卻又算不上吧！

“沈家有三子，自小沒有嫡庶之分，用禮儀詩書一起教養起來的，無論是哪個孩子都是好的。”

都是優秀的，老子的兒子就是天下無敵。

沈瑛驚愕，顧不上督察院的威懾，抬瞧瞧沈書吏，這、這話說的委實不要臉面了，不過也算是在夸自己吧？當真是有史以來頭一回啊！這還要感謝一下這位竟說大實話的僉度御史。

“沈大人所言極是，老夫的話還望您多加考慮，親事一定，章家沾一沾喜氣兒，想必吾兒的病情會快速好轉起來的。”

說完，章華春將手里所剩無幾的茶水一飲而盡，便起身告辭，留下的的三人繼續面面相覷。

“瑛哥兒，你說。”

沈書吏臉色不好，語氣中夾雜著怒氣，被點了名的沈瑛自是要好生琢磨琢磨用詞的，所以、經過他深思熟慮后便有了以下一番話：

“父親，容我來縷一縷，前些日子大哥入獄，咱們毫無頭緒的轉了半響后，做為當事人的僉度御史卻親自上門來為霍家說媒，雖只字為提之大哥之事，可最后一句卻說親事一成，他家嫡子病情會有所好轉，那是不是大哥也就能出來來了”

換個話說就是、、僉度御史是在赤裸裸的“要挾”。

原來，督察院辦事竟是直接到了這種境地，簡直厚顏無恥，還是說，督察院就此辦事兒得只此章華春一人？

“他這什么意思？難道想大哥出獄只能娶霍家女兒才行，這是什么？他們霍家就是這么辦事的不成？”

沈暄起身，一臉憤怒的盯著沈書吏，而后者臉色更是難看，一掌將章華春用過的茶碗掃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碎渣咬牙切齒；

“欺人太甚，他欺人太甚。”

沈瑛同沈暄兩人一人一語，終是拱起了沈書吏的怒氣，當即兩人便退了出去，不過自今日起嫡子沈暄心下倒是有了主意，出了門立刻去了主母劉氏的院子。

如此沈家便在大公子與娶親的討論聲中過了兩日，第三日下午，劉氏自娘家帶回的消息又給本就慌亂的沈家填了一記重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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