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彬這廂拿著地契回來與岳母妻子一講,二人又是一番感謝,衛武瞧著火候差不多了,便與夏文彬約定了明日請人看地勢的時辰,這便告辭離去了!
夏文彬直送了他到巷口這才回來,轉頭見了岳母卻是長施一禮,
“多謝岳父岳母解囊相助,小婿感激不盡!”
王氏笑著擺,能金榜題名,好好待紜兒,我們已是心滿意足了!”
夏文彬忙正色道,
“岳母放心,小婿定會好好待紜兒的!”
王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又同他們商量,這家里可是要添置家俱,又有還要尋個守門的仆人之類的事兒。
待到晚上韓世峰回府問起二女兒的事,王氏笑道,
“一切已辦妥當了,也是湊巧了,遇上了那衛家的武哥兒,幫著在衙門里過了地契,明兒還要帶著人來打井呢!”
韓世峰聞言疑道,
“衛家的武哥兒,你說的是誰?”
王氏白他一眼道,
“怎得……兩個女兒成婚時,收了人家的大禮,又跑前跑后的張羅忙活,這才多久就將人給忘記了?”
韓世峰這才醒覺她說的是衛武,不由眉頭一皺,
“那小子怎得會在那里?”
真是陰魂不散!
韓世峰可不是王氏,被人獻幾句殷勤便找不到東南西北了,那小子別看著相貌堂堂,一派正直憨厚的樣兒,只一雙眼卻太過靈活,明明就是個滿肚子壞水的東西,他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我!
王氏不知丈夫心里的嘀咕,笑道,
“他便在那巷子里住呢!”
“怎得……他還買了宅子?”
王氏白了他一眼道,
“你這人好生奇怪,人家如今已是升做錦衣衛試百戶了,如何就不能安家置宅子!真是怪哉!”
韓世峰聞聽得衛武升官,卻是冷笑一聲,
“做錦衣衛,官兒越大這手底下冤魂越多,有何好得意的!”
王氏被氣到了,轉身也不伺候他更衣了,讓他干站在那處張著手臂呆著,
“你這人實在可惡!人家武哥兒哪一點兒得罪了你么?見著人都是恭恭敬敬的,這家里有事兒也是熱心相幫,怎得你就瞧他不順眼了!”
韓世峰見夫人惱了,不給幫手了,只得自家將身上的官服脫了下來,
“夫人不知,這錦衣衛尤其是那北鎮撫司衙門里便沒一個好人!”
王氏聽了哼道,
“錦衣衛里沒好人,你們六部里便有好人了?不一樣是吃拿卡要么?都是聽著上頭之命,給皇帝辦差的,誰比誰清高呀!”
說罷也不理他,氣哼哼出去了!
韓世峰氣得胡子一翹,
“嗤!婦人之見!當真是婦人之見呀!”
第二日,衛武果然叫了一幫工匠朋友來幫著夏家找水打井,夏文彬見狀很是高興,待到看好了地勢,又確定了打水的地點之后,就是看到日子和時辰破土動工了,當下夏文彬便要請眾人吃酒,只衛武卻是攔了道,
“今兒不過過來瞧瞧,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夏兄也不必急在一時!”
說罷卻是領著眾人就走了。
之后的事兒倒也順利,破土之后入地兩丈便見著了濕土,再往下半丈便有清水涌出,夏文彬嘗了一口卻是十分甘甜,當下大喜道,
“真是好水啊!”
眾人都紛紛恭喜主人家,
“好水好井必然家運昌隆!”
這廂下頭用磚石砌了井壁,又做了井橈置于上方,只需放置帶繩的水桶便可在家中取水,十分的方便。
待得一切妥當夏文彬便要請了眾人吃酒,這廂進去后院里問那正在收拾東西的韓紜道,
“家里可還有銀子?”
韓紜想了想自箱子里翻了約有三、四兩的碎銀子出來,
“只有這么多了!”
這還是大姐姐怕她置了新家,手里沒了花用,私下悄悄塞給她的!
夏文彬接過來掂了掂,卻是面上有些難色,
“只得這么多么?”
韓紜點了點頭,
“確實只得這么點了!”
這么點銀子在外頭一間小店請十來人吃酒倒是夠了,但夏文彬一想著眾人打井并未收分文,現下請人吃酒,他們怎能再小氣了,怎么說也要請一桌上好的席面才是!
這廂將自己的心里話一講,韓紜也點頭道,
“夫君說的是,我們打井連工錢都未花一分,再不請人吃些好的,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想了想去翻自己的首飾盒子,拿出一支金釵來,
“把這釵子當了應急,想來應是夠了!”
“這個……”
夏文彬卻是不忍妻子當首飾,忙擺手道,
“怎能當你了嫁妝,且待我再想想法子就是!”
說罷揣著那三四兩的碎銀子,也不顧韓紜的呼喚便出去了!
到了外頭便請眾人去吃酒,又叫了自家小廝去巷子里頭,衛府上打聽一下衛大爺在不在家,那小廝回來道,
“二少爺,小的去打聽過了,說是今兒衛爺當值不在家里,不過里頭出來一位劉爺,說是衛大爺前頭在九珍樓已訂下了席面,讓我們這頭弄妥當后,過去便是了!”
眾人聞言都是哄然叫好,
“九珍樓的菜最是難訂,果然還是我們衛爺人面廣!”
夏文彬聽了卻是暗暗叫苦,
“那九珍樓吃一回不要個一二十兩銀子,如何能下得來!”
當下忙強笑著沖眾人拱手道,
“各位稍等,待小可進去換件衣裳!”
這廂忙進去尋韓紜,苦著臉道,
“衛武在九珍樓給訂了席面,如今我是騎虎難下,怕是不當你這金釵都是不行了!”
韓紜聽了便道,
“即是如此,便拿去當了,總不能讓夫君失了臉面!”
說罷叫了夏文彬的貼身小廝進來,
“夏成,把這東西悄悄拿去當了,不可讓人瞧見了!”
夏成接過來忙貼身放好,夏文彬拉了妻子的手歉然道,
“待以后有了銀子必給你贖回來!”
韓紜一笑道,
“無妨,待得以后夫君金榜題名,這樣的釵子給我一氣打上十個便是了!”
這廂推了夏文彬出門,一行人便往那九珍樓去了,這一頓飯果然好酒好菜吃得十分盡興,只待到夏文彬要去結賬時才被告之,
“您的銀子小的可不能收,前頭衛爺已是壓了銀子在我們柜上了,您這一桌的賬已經結了!”
夏文彬聞言如何肯依,只讓掌柜的收自己的銀子,把衛武的銀子給退了,掌柜的苦著臉道,
“您可別為難小的了,衛爺同我們家少東家可是好朋友,這乃是少東家吩咐下來的,若是小的收了你的銀子,明兒便要卷鋪蓋走人了!”
夏文彬無法只得又讓夏成跑了一趟,將妻子的金釵又給贖了回來,回到家中將金釵還給了韓紜,韓紜奇道,
“怎得沒有當了,那酒席的銀子如何付的?”
夏文彬聽了嘆氣道,
“我前頭只當衛武是個錦衣衛,必是個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之徒,又聽說他出身市井,乃是街面上的混子,想來必是粗俗不堪,見利忘義之輩,卻沒想到呀……”
這廂將九珍樓的事兒一講,韓紜笑著將自家那金釵放進了首飾盒子里,
“這人倒是個十分仗義之人,待得他得了空,夫君且要好好請他吃一頓酒才是!”
夏文彬點頭道,
“自然是要相謝的!”
韓紜小夫妻的新宅子總算是收拾完畢,即是有了新居,自是要請了親朋過來熱鬧一番,夏文彬喜靜不愛應酬,韓紜卻是最愛熱鬧,小兩口一商量但預備著請兩邊的家人,不要太多人,自家人也自在些,不過衛武這個出了大力的好朋友,自然是不能不請的!
夏文彬這廂親自寫了請帖送到衛府上,即是好友又是鄰里,便將衛武那老娘一并請了,吳氏久在家中并不出門,得了人相邀很是歡喜,便拉著白露選衣裳,將那箱籠里的東西全數翻出來正找呢,衛武便回來了。
見著這一屋子里的亂勁兒,不由笑道,
“難得老娘今兒有興致找衣裳穿呢!”
吳氏聽見兒子回來了便笑道,
“這即是要出去做客也不能失了禮數,總要打扮打扮一下才是……”
說著摸出一套衣裙出來,用手指在面上摸索著,
“這件衣裳倒是好料子,只放得日子太久,怕是不好看了!”
白露在一旁應道,
“干娘,這衣裳是放得久了些,有些褪色了,穿出去怕要惹人笑話!”
吳氏又去翻里頭的,衛武便道,
“娘!娘!別找了,你那些都是陳年的舊物了,穿不得了,不如今兒便出去買兩身新衣裳……”
吳氏舍不得銀子,便嗔道,
“你便騙我這瞎眼的婆子吧,怎得就穿不得了,我再找找就是了!”
衛武便當真唬她道,
“娘,明兒去的那夏府上,可是有兩位六品的官夫人,人家都是穿金戴銀,身上綾羅綢緞,您總要為兒子掙些體面吧!”
吳氏聞言想了想覺得兒子說的很對,
“倒也是,我兒如今也是六品的官兒了,不能讓人看扁了!”
當下連屋子里的東西也不收拾了,連連催著衛武出門,
“時辰不早了,早些去,多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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