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掐著時刻點燃了炮竹，頓時，府里一片噼里啪啦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星星點點別家放鞭炮的響聲，好不熱鬧。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接下來該是暖暖的春到來了吧。

“卿卿。”

“嗯？”

顏卿回過頭，正對上顧弘景的視線，像是要融化這冬日里的寒冷一般。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因著不在京城，年初那幾顏卿也不用去走家拜訪，只有幾位顏家旁支的人來了老宅看望老太太。

她去坐著陪了聊會，其余時間都在自己院子里頭窩著，比那冬眠聊動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顏卿照常在屋子里看看書，繡繡花，正與多笑閑嘮著呢，外頭竟是來了人喊她去前院。

“前院都接待的男賓貴客，叫我去做什么。”

心中疑惑，但顏卿也知道隨意耽誤不得，便起身讓多笑替她換衣服。

“姑娘，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呀，許是來了什么客人給姑娘送生辰禮的，這才喊你去了好親自道謝吧？”

“今日就初九了？這么快嗎？”

“姑娘你怕不是在屋子里頭悶傻了呀，前幾日夫人還要給你辦個宴席，你自己不樂意，嫌麻煩，還這江南沒什么想請來玩耍的朋友，這才作罷的。”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過也確實是，若在京城還能找淑離和嘉月表姐玩玩，這姑蘇城雖好，卻也沒有一個可交心的人呀！”

“怎么沒有了，我瞧那景世子對姑娘就挺上心的，不準來的就是他……”

“多笑！這種話在我跟前也就罷了，可讓他人聽去了，沒白的壞了我與世子的清譽。”

顏卿突然的斥責雖然不算嚴厲，可也將多笑嚇著了。

“這點輕重奴婢還是知道的嘛……”

顏卿瞧著這丫頭委屈巴巴的模樣，都開始自稱奴婢了，顯然是與自己慪氣呢。

心下覺得她實在可愛，于是也放緩了語氣，耐著性子道。

“好啦，我知道咱們多笑最懂事了，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瞧瞧你還比我大兩歲呢，怎么就像個孩子一樣的。”

見多笑神色又松動，卻還是抿著嘴不愿意開口，顏卿趕緊再接再厲地哄著。

“再者，你想想，景世子出入顏府那么久了，哪次是乖乖呆在前院等人去接待的？”

“那倒是，世子每回不是去老太太地方，就是去夫蓉方，保準混到了后院里頭。”

“就是呀，那來的人必然是個貴客，爹爹才會使喚人來叫我去，對不對？好多笑，那你手上還愣著，不趕緊幫我把發髻盤好？”

多笑反應過來，一下就想通了，手中桃木梳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顏卿因著不出門，因此頭發便盤的比較隨意了，可要去接見客人，這樣是萬萬不行的。

于是趕快換了衣裳，略施粉黛，就急急忙忙地往前院趕去。

“哎，姑娘，你那件大襖我沒拿上，等我回去拿一趟吧？”

多笑扶著只穿了件外裳，卻沒有大襖披風的顏卿，都能感覺到她捂著湯婆子卻依舊冰涼的手在微微顫抖。

“算了算了，我們快去吧，到院子里頭應該就暖和些了，到時候你找個由頭去把我的湯婆子再重新灌了燙水拿來，也就罷了，趕緊走吧。”

“好。”

顏舒志此時正在與子書拓一道喝茶。

他聽了女兒不想大辦生辰宴的話，知道她嫌麻煩又怕冷，想著反正明年才是及笄禮，今次便由著她去了，故而也未曾將消息傳出去。

可沒想到一大早，這五皇子就已是站在顏府外頭候著，廝聽到聲音趕去開門時，他已經站了許久了。

“五皇子，今日雖是女生辰，可她不愿意大操大辦，我們也就隨了她的心意，并未告知各方，還請五皇子見諒。”

子書拓剛來時就表明了來意，不談公事，只為賀禮。

顏舒志雖然心下疑惑，可到底也是個過來人，多多少少能猜出幾分，便叫人去請了顏卿過來，自己則先招待著。

“無妨，鎮國公不必如此客氣。”

子書拓是見過顧弘景如何與顏卿的家人相處的，可他做不到也沒辦法做到像顧弘景那樣，死皮賴臉地過來，他有許多正事要做，有許多政務要處理。

皇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隨意犯錯，也不能隨意示好。

他們兩個人坐在堂前，卻也不知道能什么別的題外話，只隨口閑扯著幾句無關痛癢的朝廷事和江南官員的處理情況。

顏舒志只覺得與子書拓相處始終帶了上下級的君臣之感，雖然他也很欣賞這位五皇子的才華，可起話來到底沒有與顧弘景一起時更輕松自在。

“顏卿參加五皇子。”

等到女兒出現在門前時，顏舒志才覺得這尷尬的氣氛終于被打破了，趕快叫顏卿進門，又知道她怕冷，命人在炭爐里多燒幾枚火炭來。

“顏姐不必多禮。”

顏卿走到下首一個位置上坐下，將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了多笑，眼神是示意她去加點熱水，多笑會意便退下了，留顏卿一個人端坐在位置上。

“九兒啊，五皇子今次前來是特地給你送生辰禮的。”

子書拓隨著顏舒志的話語起身，手中摩挲著那個雕刻精美的木盒，向顏卿走去。

顏卿接過手，第一反應便是行了一個禮，先道了謝。

“你連是什么都不打開看看，就忙著先謝我？”

子書拓顯然對她這種刻意疏遠的行為并不喜歡，皺了皺眉頭，顏卿聽話地當著眾人面打開了那個木盒子，里面赫然躺著一對貓眼寶石制成的耳墜，微微泛著墨藍色的光。

“此物太過貴重，顏卿愧不敢當，還請五皇子收回。”

只看了一眼，顏卿就合上了蓋子，把東西遞回去。

此舉倒是出乎了在場眾饒意料，尤其是子書拓。

他費盡心思地找人去邊海購了兩顆貓眼寶石回來，連夜請了手藝最好的師傅打磨拋光，又鑲嵌在耳墜上。

原以為顏卿看到了應該十分喜歡才對，那樣也不枉費他一番苦心，可沒想到她第一眼只看到了貓眼之貴重，還想著退還給他。

“這耳墜雖價值連城，可卿本佳人，當配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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