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景世子突然憑空冒出來一個北齊公主的“未婚妻”，顏卿當眾拒絕嫁給北齊太子，而他們兩人竟然早被兩家大人偷著定下了婚約，就這些事情，足夠大伙兒在茶余飯后笑談好一陣子了。

原本出來說話的幾人都各自回了位置，顏舒志的身上都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雖說這次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可皇上最后的話中還留了余地，說不準改日就變了主意，尋到什么方法把顏卿嫁去北齊和親，他們還是得多加提防才好。

歌舞重新上來了，只是這會兒卻沒有多少人有那心思去欣賞千篇一律，并無新意的舞曲，各自在喝酒言歡，心里也藏著不同的心思。

“皇上，我北齊也新教養了一批宮廷舞女，此刻正在殿外候著，等待給皇上賀壽呢，不若就將她們叫進來，看看與梁陽女子不同的風采？”

見著場上氣氛緊張，北齊的使團臣子主動開口打破尷尬，得到皇上的同意后，便揮了揮手，示意早就等候多時的北齊舞女上殿表演。

北齊的民風比梁陽還要開放許多，但女子的地位卻是比梁陽甚至南疆要低很多，舞女說好聽點是在達官貴人閑來無趣時打發時間的表演者，說難聽點就是一些賣弄風情的青樓妓子，只是接待的客人更加尊貴一些罷了。

在梁陽，舞女樂女就只是單純表演節目的，賣藝不賣身，所以也不會排練特別魅惑誘人的那些舞蹈，或者某種并不入流的淫詞艷曲。

而北齊則不同，他們的宮廷舞女一上來，就有著極強的沖擊力，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這些舞女的衣著倒也不能算暴露，在北齊開放的民風映襯下，已是收斂的得體了許多，想來是特地為迎合梁陽的風俗習慣所改變的。

但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吸引，每一個帶著誘惑的笑意和眼神，不由得讓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男子，都深陷其中。

就連一些平日里并不怎么好女色的男子，還有其他女子們，也都帶著好奇之心，多看了幾眼。

顏卿卻只瞧了一眼，便快速地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坐在對面不遠處的顧弘景，原本覺得他肯定不會多看那些女子，或者能夠如往常一樣跟自己對視的，卻沒想到他正“看得入迷”。

男人都一個樣，看到美麗的女子就挪不開眼，哼！

正在心里頭泛著嘀咕，有些不太高興呢，顏卿又仔細地看了一眼顧弘景，這才發現了他的雙眸里并沒有享受或者迷離，反而更多的是探究和疑惑。

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顏卿也凝眸發現了在那粉媚的舞袖間，不同尋常的部分。

一張熟悉的臉。

她穿的衣服顏色比別的人身上的顏色要更深一些，舞蹈動作也有所不同，大約是在這一眾舞女里頭占著重要位置的。

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情，上揚的勾人的嘴角從來沒有一刻放下過。

說她熟悉，但又與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不再似以往那樣愚昧魯莽，眼眸里藏著許多看透了塵世的凄涼，適當地往外泄露一點悲戚，更叫人看著覺得憐惜。

“好！北齊宮廷舞女，果真非同一般啊。”

一曲畢，舞也罷了，不知是誰先起了那個頭，稱贊起來，一時間，夸獎和掌聲摻雜在頻頻點頭里，氣氛又被推向了一個高潮，好不熱鬧。

顏卿一直盯著那女子，見她跳完舞，隨著同伴一起低頭行禮，才回過神，與不遠處同樣注意到了那人的顧弘景對視了一眼，兩雙眸子中滿是驚異與不解。

她怎么會以北齊舞女的身份，重新回到這里，回到大眾的視線下呢？

容不得他們二人多想，北齊使團便出聲說話了，語氣里頭不乏得意的喜氣。

“這支舞女，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特地帶來梁陽，獻給皇上，以此恭祝皇上江山永安，福壽萬年！”

恭恭敬敬的話里頭卻含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若說送美人，那其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了，可不同的就是北齊一送就是一整支舞女的隊伍，個個出類拔萃，媚態十足，身份也不是什么上得了臺面的。

而且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讓她們先展示才藝，驚艷了眾人，不知道是在諷刺梁陽無人，還是希望梁陽皇上能夠芙蓉帳暖，夜夜春宵，從此不再早朝呢。

“你們有心了，帶她們下去修整吧。”

皇上顯然也不是很有興致的樣子，就讓那支舞女都下去了，左右宮廷樂坊也不缺她們一口飯吃。

宴會繼續進行著，歌舞升平，顏卿卻尋了個由頭要去凈房，因為實在是有很多事情縈繞在腦海里，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顧弘景一直注意著她，見她離席，也跟著出去了。

元靜姝和元承宇都瞧見了這一幕，看著他們二人先后離開，心里頭都很不爽快。

元承宇給了元靜姝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看看，她也是不等示意，就早已迫不及待想去質問他們，是什么時候“狼狽為奸”的。

這邊顏卿剛出來不久，就正好遇到一位大宮女帶著方才北齊送來的舞女去教樂坊安頓，她懷著心中的深深疑慮，走上前去。

“剛剛在席上看她們演著，就覺得與我北齊女子很不相同，心中好奇，可巧出來透透氣便遇上了，不知姑姑能否騰點時間，也好叫我仔細瞧瞧她們？”

顏卿走到帶隊的大宮女面前，溫柔地開口問道，讓那大宮女受寵若驚。

“見過朔陽郡主，郡主折煞奴婢了，若您想看看，只管吩咐了便是。”

“耽擱你功夫了。”

淺笑著從衣袖里遞過去一袋子銀錢，顏卿那雙鳳眸正親和地看著她。

“不耽擱不耽擱，郡主自看便是。”

宮中能夠做到一定位置的都是人精，收了這袋子錢，她便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了，識相地退到了一邊。

顏卿走到那隊正在行禮的人面前，找到了那個衣服顏色更深一些，低著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的人。

“你方才跳的不錯，抬起頭來，我看看。”

雖然心中已有預想，但顏卿還是不敢置信地再確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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