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和親的隊伍快要送至兩國邊境了,顏卿才聽說,那時候盛陽怎么也不愿意嫁給元承宇,一心一意要跟顏卿換婚事,嫁給顧弘景。
一直很容易放棄事情,嬌生慣養,沒什么毅力的盛陽,在這事上卻寧死不屈,自從知道要被送去和親,被父皇母后雙雙拋棄時,就不吃不喝地表達抗議。
雖然即使這樣,也絲毫改變不了任何的現狀,甚至被綁著上了花轎,由宮里頭送去陪同的嬤嬤親自看著,不讓她做什么自盡的行為。
她出嫁去和親那日的大雪紛飛,與顏卿成親時十里紅妝的熱鬧景象,簡直是天差地別。
后宮中那位雖然狠心,但還懷有一絲對女兒的心疼之情的白貴妃,無意中聽到宮人調侃此事,心中更是氣急。
而這份憤怒,悉數都撒在了顏卿身上。
這個在白貴妃眼中不識好歹,害她女兒遠嫁異國他鄉,這個當初挑撥離間,差點使得自己親生兒子與自己離了心,這個背后靠山多勢力大,害得她完全沒有辦法下手的女人……
多年來被百依百順地捧著,都已經習慣了的白貴妃,驟然跌落神壇,還失去協理六宮之權,又如何能不氣呢?
所以剛被皇上解了禁足的白貴妃,逮著機會就找了由頭宣顏卿入宮,即使在子書耀的多次警告下不能實質性的做什么,但明嘲暗諷解解氣也是好的。
顏卿難得在顧王府享受了一月余的清凈日子,偶爾去看看懷了孕的安淑離,和著急自己怎么還不懷孕的黎嘉月,與姐妹幾人互相分享婚后的甜蜜生活,在王府陪著老王爺一起學釀酒……
這日子過得好不愜意,卻偏偏有人不長眼,要來打擾這樣的舒適,那顏卿自然也不會手軟。
顧弘景早上在軍中有事情處理,顏卿便等著他回來,一塊兒吃過午膳才進了宮,先去太后處瞧了瞧。
太后如今身子已是好了許多,思樂也不再日日往宮里頭跑,只隔三差五地送一張藥方子和藥膳做法過來。
身子好了精神氣也就足了,加之天氣逐漸回暖,太后見著這兩個喜愛的小輩,各個事情說起來是沒完沒了,最后還是顏卿主動提出白貴妃那頭在等著她,才讓太后依依不舍地放了人。
顧弘景自然不會跟著去后宮,但是有尋歡在他也能放心一些,就去御花園等她,要是真出什么事了還能第一時間趕到。
顏卿便只身前往白貴妃的宮殿。
這是她第二次踏入這里,上一次離開時,白貴妃被皇上禁了足,女兒遠嫁和親,兒子與其離心,不知道這一次再踏出宮殿門檻時,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臣婦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行過禮,也不等白貴妃讓她免禮落座,顏卿就很自覺地站了起來,找到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世子妃原該也是從一品的誥命,但因為顧王府沒有王妃,所以在顧家人的默認下,皇上特地給顏卿搬了個正一品的誥命。
那可是位比皇貴妃的,若單按禮數,白貴妃見了她還得行半禮呢。
所以看著顏卿囂張如廝,白貴妃即使心中已經氣得牙癢癢了,面上卻依舊得帶著笑容,做不了什么。
賤蹄子,便暫且讓你再得意一會兒。
“好孩子,我最近潛心修佛,之前你與景世子成婚時都忘記送上賀禮了,實在是不應該,今日特地叫你來,倒也不為別的什么,就是想補上這一份祝賀。”
說著,便叫人拿上來一個裝飾精致的盒子,顏卿配合地打開一看,里頭正是一座送子麒麟。
瓷器做的,看上去脆弱得很,只怕一碰就碎,到時候若是顏卿拿起來細細端詳,而麒麟卻被白貴妃做了手腳,在自己手上裂開,若是傳了出去,說她克夫不詳,說她不能生子的,只怕流言蜚語會撒滿天。
所以顏卿聰明地沒有動它,只隔著箱子看了一眼,便開口婉拒了。
“多謝娘娘美意,只是當初四公主遠嫁,我們也不曾送上什么,因此這禮,臣婦實在是不好意思收。”
白貴妃一下被戳了痛處,心中暗念著顏卿還敢提她女兒,正想說些什么,卻又被顏卿接下來的話給堵住了嘴。
“這陶瓷做的送子麒麟臣婦著實沒見過,稀奇得很,尋常人家都用的是什么玉啊翡翠啊,而且做的麒麟也都是成雙成對的,怎么娘娘這座瓷制麒麟,還單單只有一只呢?”
一般人送新婚夫妻的東西,大多都是取好寓意的,送子麒麟并不是什么罕見的賀禮,但是鮮少會有送單數的,大多都成雙成對,取雙否單的。
更何況顧王府已經好幾代單傳了,顧弘景又明確表示了此生只有顏卿一人,都盼著她為王府開枝散葉呢,白貴妃送單個的瓷器做的送子麒麟,那詛咒的意思不言而喻。
“莫不是工匠忘記了,收了娘娘的錢,卻缺斤少兩地不好好辦事?或者是娘娘特地吩咐,他才做了獨子的麒麟……”
心中明知就是白貴妃給她找茬,顏卿還裝作沉思地盯著那座麒麟看,喃喃自語地思考著“原因”。
“定是那工匠收了錢不辦事,回頭我讓人去找個更好的再給你打一座。”
白貴妃聽到顏卿大大咧咧地打算直接把這事捅破,雖然殿中都是自己的人,可也難保不會傳了出去,因此也快快開口說道。
“有勞貴妃娘娘了,只是臣婦覺得,四公主遠嫁他國,比臣婦更需要一個孩子來穩定地位,這樽送子麒麟,娘娘也不必浪費了,送去給四公主吧?”
嘲諷的語氣將白貴妃原本想在她身上使的小手段又送回給她,比那“陰險狡詐”的功夫,顏卿可從沒敗過誰。
白貴妃咬咬牙,叫人將東西拿下去,順便屏退了四周,只留她和顏卿兩人以及幾位心腹宮女在大殿中。
“本宮作為長輩,是想多提點你一句,顧王府不比一般人家,你該早些為景世子生兒育女,洗手羹湯,好好待人。
他可是我朝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能得以嫁給他,那是天下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本事,雖說先前還有什么北齊太子的求娶之事,你顏家二房之女也被爆出品行不端,可如今既然嫁了那就該以夫為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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