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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第五十六章 色厲內荏
更新時間:2020-07-27  作者: 山口花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平康坊 | 山口花 | 山口花 | 平康坊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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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公事房。

慕棠一動不動坐于案前,驚悸的神色尚未從面上褪去。

后院安靜地過了頭,似是這昏冥的晨蓄意為之。

“來人!來人!”慕棠猝然無休止地喊出了聲,兩股戰戰——自他出了刑房,這雙腿便從未停止顫栗。

小吏持棍聞聲趕來,以為出了何等大事。卻不想進門,正瞧見慕棠用寬袖掩面,俯身于瓷盂之上,作嘔不止。

流食混雜的惡臭灌盈公事房,逼得小吏不禁向后退上三分,迫近門前方可呼吸。

“大……大人。”小吏深吸屏氣,被這腌臜味道激得喉頭一緊。

“熏籠呢!快些上熏籠!”慕棠稍有緩和的間隙,沖著小吏大嚷。

小吏一頭霧水——才是中秋方過,怎得就要上熏籠。伺候過幾位大人,他自是知曉熏籠出,火爐必隨的道理。難免疑惑,房中小香爐不就是夠用?

“還不快去!沒用的東西!”

聽著慕棠尖吼,小吏趕忙跑開準備。俄頃,房中便是香氣四溢,透著股子暖意。

熏籠同火爐都是現從庫房搬來的,其上布滿灰土,但慕棠等不及灑掃,奮命催促小吏,當下便要將一道拿來的香料統統倒進去。

小吏手下有分寸,按照標準的量向籠中撒了些許,卻聽著慕棠又在一旁胡亂埋怨:“倒啊!我讓你接著倒!把這一包都給本官倒進去!”

于是,在慕棠發了狂的淫威下,小吏戰戰兢兢地抖進去大半袋——這可是能供五人用上十余天的量。

就在慕棠又要噴泄難聽字眼、咒罵小吏無用之時,為唐秋行刑的蒙面人款款走近。入室瞬間,也是當即捂上了口鼻。

“滾吧,拿著東西滾!廢物!”慕棠抬眼便注意到有人前來,轟著小吏離開。直至小吏身影早已從目之所及處消失不見,慕棠仍是沒有停止咒罵。

“夠了!”蒙面人猛地摔門走開,一腳踢倒正在騰云揚香的熏籠。

隨著金器落地的清脆一聲,料燼也順自灑開,頓時房中更生了濃郁氣味,是土腥同香料的交織,越發令人難耐。

“阿娘這是作甚!”眼見熏籠周裂摔地,慕棠怒目疾呼。隨即他又使勁抽擠鼻子,貪婪地吸吐著四溢的香。

原來,讓慕楓發覺倍感熟悉的蒙面人,正是其當家主母——慕大娘子。

慕夫人本是想摘下這憋悶的面罩子,卻因慕棠失措,將此處禍害得令人半刻也待不下去。她寧可籠在這通黑的布里冒汗,也不愿探聞那刺人頭痛的疊用香料。

“孩兒……孩兒到現在,還能聞到刑房內那股膿血的味道!是唐秋的,我知道!那味道是唐秋的!”慕棠忽的落坐地面,屈膝對肘,環抱住自己,使勁將頭邁向腹腿間的空當兒。

慕棠大抵是受了驚嚇。

“貼加官”的刑罰,他已然施行多次。但就連他自己都未能想到,明明同是一份奪人命之心,在眼見錢姑孩兒苦苦掙扎憋死的瞬間,他只覺暢快;可面對唐秋的境遇,卻如此折磨身心。

興許,這是慕棠頭一次冤殺犯人的緣故。

慕夫人見狀,倒是未有絲毫憂慮,反而蹲下身子拉起慕棠的手,明顯強忍了火氣:“棠兒,你想這勞什子作甚?如今得了京兆尹的相助,唐秋已是死人一個!”

說著,她從衣兜里拿出了一玄石,與盛棋所持有的那塊同形——是京兆尹留給慕棠的,暫由慕夫人拿了去。京兆府內牢室共有玄石兩塊,京兆尹永持其一,而另外的則由輪值官員輪流掌著。

“不!阿娘。她會來索命的,唐秋會來索命的!”

慕棠被嚇得不輕,正是反復輪回這兩句話時,臉上重重挨了一記,瞬時清醒。

“蠢貨!敢做不敢當,我怎的有你這樣的孩兒!”慕夫人揉著吃痛的掌心,不住謾罵,“若不是我把著京兆尹家大娘子的那芝麻大點兒事,你還能有如今的權利?就憑你,早不知會被那盛棋戲弄過多少次!”

慕夫人說得咬牙切齒。如此不堪之語,卻是實話。

此次京兆尹甘愿放了道義,全因著他家大房娘子——向慕夫人賒賬,以從慕府購得每半月供應的阿芙蓉,現下已然欠了百兩黃金有余。

天大的財禍,僅憑京兆尹一人之能,即便是傾家蕩產,也斷是還不起的。

于是,慕夫人便借著京兆尹夫人傳話予他——若是此次唐秋一案能給上慕棠機會,讓其全權負責,且不問終果、任由他處置,則此前所欠錢銀,盡可一筆勾銷。

京兆尹本不是堅決兩袖清風之人,由此便快言應下慕夫人的要求。對他、對慕府西院而言,在這草菅人命的年歲,便是財物可解決的,賠了一介螻蟻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莫要再擺出那副膽小如鼠的嘴臉,我瞧著你玩弄致死那錢姑的孩兒時,不是相當暢快?”慕夫人擺眼斜視,瞪向慕棠蒼白的臉。

“這不一樣啊,他們不一樣的!不一樣的……”慕棠抓起母親的衣袖,顯然還是驚恐未定。此前的一記耳光的確讓他清醒,但留藏臆中的懼怕仍是占滿心房。

“不爭氣!”慕夫人猛地起身,使勁甩開慕棠把持的手,向著門外走去,“若是寫狀子,你便說‘唐秋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焚,罪有應得’。還有,你這張破嘴上,最好有個把門的!”

木扉大開,清晨的風襲入充斥香料的公事房,吹得慕棠身上又是一陣寒戰。

寶馬香車守在京兆府前多時,慕夫人懷里抱著一方楠木盒,用那身黑衣裹住,隨手丟向車夫,登軾入輿。

“德順,那小雜種可回去了?”簾內一聲雷厲,卻保著難以掩飾的矯情。

“回大娘子,尚是未見得。”

“也好。歸家后,你便將這盒子送予那小雜種的屋內,黑衣拿去燒了。切記,莫要讓他人瞧了去。”慕夫人囑咐再三才算放心。

而后,她取出衣兜間的袖珍盒子,輕拿其中阿芙蓉丹,含入口內,頓生縹緲如仙的爽利。

車輿的簾帳被晨起的風掀開。慕夫人眼尖,當即看到被德順放于身側的那方楠木盒,腦中不禁浮現數個時辰前的狀貌。

唐秋的模樣,慕夫人還依稀。雖是被斷拔指甲、尖頂木驢等酷刑折磨得脫了相,面上糊著垢泥,卻仍不可抹滅她本就艷美的容姿,即便如今已然上了年歲。

這讓慕夫人又記起近乎二十年前的光景——慕懷桑拉著一個生得水靈的女兒家進了門,她骨子里透著天生的嬌媚,遠勝于當今花魁唐九兒。那便是慕夫人傾盡半生算計、恨之入骨的唐秋。

不過,沉魚落雁的驚艷終是黃粱一夢,敵不過那碗凄厲的孟婆湯。慕夫人嘴角微揚,瞳中閃過一絲微茫的欣悅。

待車停府門,德順扶著主子下了登木,這才猶豫地問道:“大娘子,那給東院御車的小童子是不是該……”

“誒——不急,先留著!若不是他將你我故意說出的話轉達過去,也斷不會有了昨晚的好戲!既然忠心東院,就打發了他去那處墳塋般的破落地兒吧。”

慕夫人一陣哂笑,招搖著身姿向西院內閣走去。

剛是一腳邁入香閨門檻,慕夫人只聽身后鞋靴踏地,陣陣促亂。

“大娘子。”是她房內的女使,此刻漲紅了臉,驚慌不已,“大娘子昨日赴宴時,郎君那頭來了消息。說是今日最遲暮鼓前,便能歸家。”

福無雙至。

瞬時,慕夫人喪了先前所有的樂,轉念思忖對策,惶恐難安。

禍不單行。

一不留神,她的足下落了空,絆于門檻上。慕夫人踉蹌直去,生生摔地,跌傷了踝骨。

而后,慕府重金請了醫官,當即開上好幾方子的藥。

一番苦痛正骨、施針踝痛穴后,纖纖玉足上,出了大片血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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