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過來的?!”動彈不得的紫極君厲聲斥責,“停住!中了魔氣不要妄動!否則損傷經脈再不能修行!”
他以為這位徒兒有心相助殺令狐羽,連連喝止。
姜書恍若未聞,她已被魔氣刺傷,五官內鮮血滴答而落,卻全無知覺,提著刀走近,毫不猶豫一刀刺入他腹部。
紫極君驚痛到了極致:“……小姜?”
她這會兒多半不是“小姜”。
眼看她拔出又欲再刺,當真要虐殺養育恩人,秦晞試圖運轉周天,卻無能為力,身體又為蒿里寒氣所迫,難以行動,當即急道:“仙圣!你是要當著兩個有緣者的面,再造一個新有緣者?”
仙圣兩個字一出,紫極君不由顫聲道:“她是仙圣?!”
姜書當然不是,但操縱她的必然是。仙圣擁有超乎尋常的能操控他人的術法,與霜月君的操縱妖丹截然不同。姜書正常時與被操縱時難以區分,說不定她自己都發覺不了。
實在是神乎其技。秦晞好像有點理解令狐羽的癲狂了。
姜書扭頭似譏誚又似欣賞般瞥了他一眼,語氣沉沉:“白日離魂,離死不遠,人命是那么容易換的?”
縱然他是假的,是個至今連真身都不知的幻影,他們還是切實度過十來年的相伴日子。他教她識文斷字,教她道理,教出一個如今的令狐蓁蓁。她還是期盼那些歸來的日子,霞光落在他脊背上,輪廓溫暖而柔和,大伯的手會來摸摸頭。
這一切終究也要被埋葬在內心深處。
令狐蓁蓁竭盡全力凝練飛刃,眉心又有種裂開的巨痛,忽然間似乎有什么被念頭凝結出來,她當即驅使著撞向姜書。
仿佛一根細針,又像一線流光,飛得很慢,姜書笑著用袖子拂開,一聲“頑皮”還未說完,臉色卻變了。
“你刺了什么進來?!”她厲聲詰問,手里的直刀忽然再也握不住,“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令狐蓁蓁移開視線,目中淚光一閃而過:“我不想要盤神絲,也不會再回去。”
姜書軟倒在地,聲音沉痛:“你又趕大伯走!蓁蓁,你真不聽話。”
令狐蓁蓁眼前似有金星如雨落下,方才凝練念頭像是一下耗空所有的精力,耳畔模模糊糊,只聽見大伯最后一句:“你們父女倆,一般地不聽話。”
沒錯,從頭到尾,大伯想要的只是聽話的令狐羽和令狐蓁蓁。當他們聽話,他會比冬日陽光還要溫柔可親;可一旦他們試圖反抗,他會比數九寒天還冷酷。
紫極君的聲音聽來猶如嘆息:“想不到令狐羽害我,更想不到他后人卻救我,這一番恩怨到此為止,我不會再做什么。”
看來令狐羽的仇家里也有講道理的人。令狐蓁蓁心中一松,又一次陷入昏睡。
季遠猶在暗含警惕地盯著紫極君,忽聞客房門被敲響,外面的人并未等開門,毫不客氣走了進來,正是背著顧采的沈均。
“怎么一個個面無人色?”他張口就近乎嘲諷,“那老頭怎么也在?被他打的?”
季遠一下蹦起撲過去,他這輩子頭一回見著沈均如此高興。
他花了快小半時辰也沒能讓沈均和顧采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最后是紫極君實在聽不下去,簡明扼要地將經過講述一遍,二人終于恍然大悟。
顧采精神有些萎靡,聲音虛弱:“我收到姜師妹傳信,說想來大荒找一件天財地寶送給師尊當壽禮,我便陪她去了北之荒。三日前她突然半夜來我房中……”
說到這里,這位一向有點憨的年輕修士罕見地露出一絲赧顏,聲音更低:“我毫無警覺,被她出手重創,好在沒傷著要害,見她一路奔逃,我便勉力追在后面,后來體力不支暈死過去,多虧不平兄路過相助。”
沈均淡道:“謝字說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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