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這么說定了。”

姜阿旺松了口，姜自強立刻就應下了，干脆利索的扭頭就對著姜永貴和李春枝問道：“當初，他們家給了你們多少錢和東西有沒有字據？那些字據還在不在？”

“在，在。不用字據那些錢和東西我也記在心上呢，當初兩家說好的......”

李春枝抹著眼淚的搶先點頭道，不過不等她把話說完，姜阿旺就瞪住又忍不住想要開口的鄭寶珍，打斷李春枝的話冷聲道：“都過了那么些年了，現在大家也不用再算的那么精細，只要把那些借據給毀了就行了。”

“不行，既然我話都說出口了。如果不趁著現在當著大家伙的面把這賬算仔細清楚了，只怕往后還有的掰扯。”

姜自強一看姜阿旺的神色，心里頓時就隱約有了猜測。

他心里冷笑了一聲，臉色更顯淡漠的說道：“其實不用字據我也知道，當初你們是給了我親生爹娘一百塊錢，一百斤細糧和五百斤的粗糧。”

“誰說的，分明只有五塊錢和一百斤粗糧。”

姜自強的話讓李春枝一下被刺激狠了的蹦起來。

她激動的反駁道：“我們當初可是私底下寫了協議，約好了的。我們不多要他們的錢和糧食，只求他們收養了你去。只要不是你犯了大錯，就不能無緣無故的下狠手打你。不然我們是有權利再把你給要回來的。”

姜永貴在一邊也是點頭，黑紅的臉上是同樣的激憤：“哪來的一百塊錢，還有五六百斤的粗糧、細糧？我們當初又不是賣孩子。要不是孩子實在太多，真的養不活。他們又糾纏不休的說可憐，千保證萬擔保會對你好，我們又怎么會舍出你去？”

想到這些年自家最對不起的就是眼前這個孩子，姜永貴一個漢子都忍不住的熱淚盈眶，狠狠的抱著頭蹲下去哽咽道：“就當初他們給那一百斤紅薯、土豆里頭還有大半是爛了，長了芽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們的人品好不了，我們只怕是看走了眼。可白紙黑字的協議都寫好了，收養的文書也在村里、族里做過見證了，族譜也改了，我們就是再想后悔也遲了。”

姜永貴的話讓在場的眾人，大半的臉上都是一陣凝重。更是讓李春枝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了起來，似乎是要把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一邊哭，她一邊看著姜自強幾近崩潰的喊道：“是我們對不住你啊，當初要是早知道把你給送出去，是把你給推進了火坑。我哪怕就是自個餓死了，也不能把你送走啊。”

“......娘，自強心里其實知道你們難，從來就沒有真正怪過你們。”

李春枝哭的那樣子叫人看著就覺著揪心，她的幾個兒媳婦以及在場的女人們不少都跟著悄悄抹起了眼淚。

姜自強撇開頭，眨著眼睛的不想叫人看見自己眼睛里差點就要掉下來的淚珠。

衛紅玉是孕婦，情緒本就不好控制，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她不由的上前一步動情的勸著李春枝道。

“嗚嗚嗚，奶奶不要哭，媽媽也不要哭。”

看大家都哭了，姜妮眼睛一眨，眼淚也跟著大滴大滴的滑落下來，撲過去抱住李春枝的大腿叫起來。

眼看衛紅玉和姜妮都認了自己，喊了自己娘、奶奶，而姜自強在一邊絲毫也沒有制止不讓的意思，李春枝一陣老懷欣慰，蹲下身把小小的姜妮抱住，一邊那袖子幫著她抹眼淚，一邊自己的眼淚掉個不停的不住說道：“不哭，不哭，咱們大家伙都不哭......嗚嗚嗚......”

“哼，現在這姜自強還是我們家的養子呢。你們倒好，親娘、親奶奶的就那么迫不及待的都叫上了。”

看李春枝的這番作態，惹的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都跟著抹起了眼淚，顯然是同情她的。鄭寶珍心里卻就跟吞了一只蒼蠅似的直犯惡心。

哪怕是之前被村支書警告過，她還是沒忍住跳出來用刻薄，酸溜溜的語氣說了一句。

她的話人許多本就同情姜自強一家，此刻更是連帶的開始同情起李春枝和姜永貴的人，都紛紛側目。

眾人用看天下第一惡毒人的眼神看鄭玉珍，連帶的看姜阿旺和姜天賜的眼神都沒法只用鄙夷兩個字來形容了。

“你閉嘴，不會說話沒人當你是個啞巴。”

這一次雖然村支書沒有親自出聲，但是看鄭寶珍這是惹了眾怒，還牽累到自己和親兒子了。

姜阿旺心里惱怒的同時，也痛恨鄭寶珍看不清楚局勢。偏偏這個時候了還敢跳出來說這樣的話，只會叫人心更是偏到姜永貴一家那邊去。

“我難道還說錯了？”

鄭寶珍在姜阿旺的狠厲的眼神下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不過還是心有不甘的在那嘀咕：“當初明明都說好了的，這是說話跟放屁一樣，還不許人說了？”

面對這般拎不清，明顯是腦子有坑的鄭寶珍。大半數的人都不由嗤笑的移開視線，沒幾個再愿意去搭理她的。姜自強、衛紅玉和姜妮也都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完全的無視了她。

被姜自強和姜永貴、李春枝聯手，狀似“無意”的點破了，當年兩家人私底下的收養協議。還點破了姜阿旺和鄭寶珍顯然是，無恥的在姜自強面前的夸大其詞。

對此，鄭寶珍沒覺得怎樣，姜阿旺卻只覺得前所未有的丟人。

他不想再節外生枝，只想趕緊的廢掉舊的協議，再把姜自強手里的那些借條都毀了。徹底的了結了這事，以后跟姜自強再沒有了瓜葛就算了結了。

姜阿旺心里迫切，姜自強、衛紅玉、姜妮，甚至是姜永貴和李春枝的心都是同樣迫切的。所以接下來的一切進行的很順利。

大家人都各自取來了當年的協議、借條來之后。

借條的數目最先被統計出來，最后扣除姜自強承諾給姜阿旺、鄭寶珍的那些十倍的錢及物的折價后，竟然還有足足五百七十六塊錢的結余。

這樣龐大的一個數額算出來，村里、族里以及旁觀的村民們都又是驚訝又是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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