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羽因為被江鷓鴣拒絕多次，心里早就沒了什么指望。

因而此時的她，聽到這樣的話，反倒是十分的平靜。

江鷓鴣俊俏的臉上滿是苦澀，道：“當初我說出找不到霜月就不成婚的話，著實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的琴藝那么高超，又生得好看，所以我才說出那樣的話，只是為了能將你勸走。”

終是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心中別提多暢快。

他隱瞞了太久，還以為此生都不會將這些告訴芷羽了呢。

而此時的芷羽，當然因為沒有聽過江鷓鴣的這種說法，而是除了詫異還是詫異。

她抿了抿唇，反問道：“那么現在呢？你這是突然又覺得配得上我了？”

倒要看看，這個江鷓鴣還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

四目相對，難免覺得空氣都凝固了。

江鷓鴣理了理思緒，鼓足勇氣道：“我不愿意讓旁人照顧你，所以才想問問你，是否愿意嫁給我為妻。”

他的眼神懇切，最怕聽到芷羽說出拒絕他的話。

可即便是拒絕了他，他也能理解。

畢竟前些年，他確實是負了她。

芷羽的臉上掛著一抹冷笑，“幾年前，我應當是最好的年紀，卻被你狠狠地推開。如今我人老珠黃，你才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是嘲諷嗎？”

若是當年，江鷓鴣能說出這樣的話，她肯定是會想都不想的答應。

可是如今，已不復當年，又如何能做到與當初一樣？

“你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始終是最好的年歲。”江鷓鴣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歉意，“況且此事終究是我的錯，若是你愿意，能否讓我用余生來償還？”

既然有些話已經說出口，那么再多說幾句他往常根本就不會說的話，也并沒有不妥。

芷羽倒是愣住了，她與江鷓鴣相識的那些年，江鷓鴣還從來沒有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那時的江鷓鴣，也是木訥至極，甚至連她對他有意都看不出來。

所以這是多年不見，江鷓鴣轉了性子了？

見芷羽沉默，江鷓鴣還以為是因為不忍拒絕他。

方才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信心，瞬間又是消失殆盡。

“若是你不愿意，我也絕對不會再糾纏于你。你即便是要恨我，我也不會多說一句。”江鷓鴣一臉可憐巴巴地垂下了頭。

芷羽沒好氣道：“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還沒說兩句呢，就放棄了？”

要是她跟這個木樁子一樣，恐怕早就一氣之下嫁人了。

雖說沒遇到什么對她真心的人，可是卻從來不缺想要娶她的。

畢竟她的容貌，還真的是挺不錯的。

不然能成為醉花樓的第一女琴師，只靠琴藝高超能行嗎？

若是長得不怎么樣，還真不見得會有人欣賞琴音。

江鷓鴣神情變得著急，此時更是語無倫次道：“我只是……我只是擔心你跟著我會受委屈。”

芷羽見江鷓鴣不是信口胡說，長嘆一口氣，語氣平靜了不少，道：“我本就是孤女，你雖然是帶著兩個妹妹的，但卻也是謀士，為何會覺得配不上我？相比較起來，我反而羨慕你有家人呢。如今我在醉花樓待了那么多年，反倒是配不上你了。”

江鷓鴣連忙搖頭，道：“不，不是的。”芷羽在他心中，是近乎于完美的存在，怎么可能會配不上他？

芷羽笑著抬手拍了拍江鷓鴣的肩，“好了，這不是什么小事，你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過兩日再給你答復可好？”

江鷓鴣雖然心頭有些失落，可也覺得這樣并無不妥。

遇到這樣的事情，想要認真思考一番，也實屬正常。

芷羽轉頭就將江鷓鴣向她求親的事情告訴了白素心和淮落。

“什么？”淮落驚呼一聲。

“江先生還真的是不一般，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白素心掩口笑道。

淮落定了定神，繼續追問道：“所以你是怎么回答的？”

芷羽面容沉靜的抿了口茶水，不急不慢地說道：“我說過兩日再給他答復。”

淮落這才松了口氣，“江先生這種總是下不定決心的人，合該讓他吃些苦頭。你這幾日再將態度擺的模棱兩可些，讓他再擔驚受怕一番好了。”

白素心吹了吹茶盞中的茶葉，“這樣做似乎也有些不妥，萬一江先生認為芷羽待他無意，再轉頭離去了怎么辦？”

淮落冷哼一聲，“所以只允許他折騰咱們芷羽，咱們就不能折騰一下他嗎？”

白素心目光直視前方，沉思道：“可是當初他雖然傷了芷羽，也使得他們二人分別了那么多年。難道你想要再來一次嗎？江先生拖得起，芷羽可不見得會繼續等下去。”

芷羽原本想說，她或許并不會嫁給旁人。

不然在京城的這些年，她恐怕早就嫁人了。

畢竟她在醉花樓也有不少的積蓄，想過安穩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白素心的這話倒是提醒了她，此時做什么似乎都不大合適。

看來這幾日她對江鷓鴣是何態度，還是應當好生揣摩一二才是。

白素心看了一眼芷羽，又道：“說起來你們也是多年未見，如今再見，恐怕二人都有了一些變化。倒不如趁著這兩日再好生觀察一番，或許如今的江先生，你又不想嫁了呢？”

時光總會將回憶中的人和物變得愈發得好，有時候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楚，究竟懷念的是這個人，還是這段時光。

她如今這么說，也只是想讓芷羽能弄清楚這一點。

芷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多年前她就已經暗自發誓，定要幫著江鷓鴣找到妹妹。

所以江鷓鴣對她而言，那絕對是十足的重要。

她如今想要看的，不過是江鷓鴣待她究竟有沒有那份真心。

如若沒有，或者只是為了可憐她，她說什么也不會同意的。

其實如淮落這般，自由自在地生活也挺好的。

不然即便是成婚，也不見得真的會過得幸福。

淮落瞇著眼，湊到芷羽的身旁，輕聲問道：“所以……芷羽你在想些什么？”

芷羽從思緒中抽脫出來，淡淡笑了笑，“我在想究竟如何，才能驗證江先生待我是同情還是真心。”

淮落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還不簡單啊，交給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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