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快走的那幾天,她總是注意著他那班里的情況。有一天,她看到他媽媽來學校了,她知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就要走了,她又一次踏進他的班里。
“你什么時候走啊?”
“明天。”
“明天是星期三啊,今天不要坐在班里了,出去玩玩吧,有滑梯,還有蹺蹺板。”
“嗯。”
中午的時間有很多,他們玩累之后,擠在墻角的蔭涼處,望著天空飛過的鳥,望著一點一點飄動的云。
“我不想走。”
“我以后也會走,說不定以后還能遇見呢。”等她升初中,她們家就要搬到別的市里面去了,也不再回這里了。
“那你要來找我。”
“好。”
小兒稚言罷了,轉身便會忘掉的,她也會忘掉。
他走了,是戴著她的小黃帽走的,走的那天,她沒有去送他,能夠和家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他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少了一個他,她的生活還是那樣,上學放學,和同學一起玩,沒什么變化,她的記憶中,也不再有這個叫做秦洛的男孩。
兩年之后,她的弟弟蕭暉出生,她看著那粉粉嫩嫩的一團,摸了摸他的手,軟軟的,還沒有變成噬賭的手,也沒有為了下決心不再沾賭而少了幾根手指。
對于這個小弟,她比任何人都上心,他一哭,她就喊她媽媽換尿布,夜間一聽到他哭,立馬跳起來,質問她爸爸為什么還在睡。
整個蕭家,都笑說,最疼弟弟的,就是蕭然然了。
蕭然然心里明白,整個家里,都疼她這個弟弟,她得看著,不能讓他們寵偏了。
她對蕭暉的寵愛,在三年后開始顯現出份量來。
一次,蕭暉把奶粉撒得滿地都是,看著媽媽可惜的一點一點收拾,他還拍著手哈哈大笑,媽媽抱怨一句,“這得多少錢啊。”
她爸立馬接話,“有什么啊,再買就是了。”
她總算知道他弟弟是怎么寵偏的了,當即就拿起搟面杖,指著蕭暉的鼻子,“你,給我站墻角反思去。”
蕭暉哇的一下就哭了,她奶奶,媽媽,爺爺爸爸,甚至連那個還沒結婚的小叔子出出來了,都在說她怎么把他給罵哭了。
蕭然然跺腳吼道:“你們誰敢再給他求情,我就離開這個家,讓你們守著這個賭鬼過去。”
她這話,說的著實重了,罵他們的掌中寶是賭鬼,擱誰誰受得了呢。
蕭然然不顧這一家人的控訴,問蕭暉,“你以后,是要像電視里的人那樣,穿著好看的衣服,坐著飛上天的飛機,還是要跟樓下的那個傻子一樣,每天在街上的垃圾桶里撿吃的?”
蕭暉有些怕,不是怕蕭然然,而是怕這一家人,他們罵他姐姐的樣子好可怕,他姐姐那么小,那么疼他,他們怎么都說她呢,他不是那個意思啊。
他含著淚說,“我想坐飛機,我想坐汽車。”
蕭然然忽然笑了,拿出一塊棒棒糖,在他面前搖了搖:“你要是把你弄臟的奶粉全部打掃干凈,再跟媽媽爸爸說對不起,我就給你這顆糖,還讓你睡我那個香香的被窩。”
蕭暉一下子就高興了,跑到那亂糟糟的奶粉中間,一點一點的收。眼見張玉蘭要過去,蕭然然立馬攔住她,“慈母多敗兒,你這是想幫他,還是想害他?他已經知道錯了,收拾一點奶粉,又不會累著。”
于是,一家人看著才三歲半的蕭暉,用小手,一下一下捧著地上的奶粉,收拾完之后,又道了歉,最后姐妹倆躲屋里,又說又笑起來。
五個人看著那扇門,齊齊嘆氣,蕭滿說,“玉蘭啊,以后,就把小暉交給然然吧,我看她挺厲害的。”
就這樣,在蕭然然的帶領下,她這個調皮搗蛋的弟弟長大了,個頭一直竄到一米八八。
今天是蕭然然的畢業日,為了不再考以前的那個學校,她拼了命的學,只為考到另一個城市。
畢業之后,幾個要好的同學組了散伙飯,蕭然然也在,選的地方是一家離學校不遠的飯店,旁邊就是練歌房。
蕭然然去洗手間的時候,與她同班的一個男同學也去,在她進去之前,那個男同學有些緊張的喊住她,對她表白。
蕭然然直接拒絕了,她相信愛情,可是對于愛人,她很挑,不是因為曾經那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而是她不確定愛情的保鮮期。
她更希望在經歷過工作之后,有了穩定的生活,有一個人,相知相伴,便是她要的愛情了。
她洗著手,望著鏡中的自己,年輕,有活力,只是眼神中的滄桑,卻是騙不了人。
她剛要離開,洗手間忽然涌進來一群人,那些人,一個個身上紋著紋身,嘻嘻笑笑走進來,蕭然然忙低了頭,轉身便走。
忽然,一個穿著白色運動鞋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語氣輕佻:“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頭一看,心跳忽然停了一下,瞳孔驟然緊縮,是,是洛冰言,是他。她腿一軟,不覺退了一下,卻碰到了洗手臺,身子晃了一下,她連忙扶住洗手臺,穩住身體。
“呵,你很怕我?”
原本冰冷的眸子升起一絲興味,嘴角勾起令人賞心悅目的弧度。
蕭然然渾身打著寒顫,一陣一陣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她咽咽口水,努力讓自己顯得正常,可聲音還是有些顫。
“不,不是的。”
她忙垂了頭,不敢再看他,她看到了,他的臉上,沒有黑色的花紋,左臉干干凈凈,渾身上下散發的那一絲痞氣和洛冰言有些像,她安心了。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的洛冰言還沒有紋上黑色的彼岸花紋呢?她又控制不住的害怕起來。
“真的不是?”
蕭然然鼓起勇氣,仔細看了一眼,忙垂下頭,“真不是。”
他這樣子,像極了洛冰言,如果他的臉上有那一朵黑色的彼岸花的話,簡直就是一個人。她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人那么像,像到比雙胞胎還要像,蕭然然的背上滲出一層冷汗,“我還要回去,麻煩你讓我過去。”
“喂,你這小妞,懂不懂規矩,我們洛哥想知道你的名字,那是看得起你,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要和我們洛哥說話嗎。”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幾人還不懷好意的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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