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這些使臣心里怎么想,乾國太子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垣王如此表態,便等于說他愿意和平解決此事。
這對于乾國太子來說,實在再好不過。
至于到底是誰殺死了木拓太子,只要與乾國無關,他才懶得去管呢。
“王爺不妨直說,到底是什么法子?”
垣王目光看向鄴榮殿下,“鄴榮殿下是否記得,那日宴飲我皇兄請你們喝的什么酒?”
鄴榮殿下怔了怔,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像不止喝了一種酒,那日我們聊得興起,還欣賞了貴國有名的圓管舞,后來那個舞娘過來給我們敬酒,那酒居然是紅色的,很好喝。”
“那是紅櫻酒。”垣王接話道:“這就對了,太子皇兄打小對紅櫻過敏,只要稍微碰觸到一點兒,皮膚就會發紅起紅點。所以素日從不飲紅櫻酒,更不會碰觸紅櫻花。”
聽他如此說,不少和國使臣跟著點頭。
顯然他們也是知情的。
垣王又轉頭看向乾國太子,“驛館里應該還有,太子殿下可命人去取一些來。”
乾國太子點點頭,應了,當即派人去取紅櫻酒。
等待的工夫漫長。
可看著四周披甲執銳威風凜凜的乾國兵將,使臣們誰也不敢放肆,俱都規規矩矩地坐在原地等候。
兩刻鐘后,去和國驛館取酒的兵將終于返回,順便帶了兩位太醫一同入殿。
垣王接過紅櫻酒,也不叫人幫忙,自己親自將酒分別撒到兩具已死多日的尸體上。
很快,那具被認定是木拓太子的尸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紅點,皮膚紅艷艷地看著實在磣人。
而另一具用細線縫合的尸身上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兩位太醫上前一一檢驗,證實了垣王的話。
這回不用垣王說,大家都明白了。
顯然,那日在和國驛館與乾國四皇子、鄴榮殿下飲酒的木拓太子是假的,也就是說即便真是乾國四皇子酒后發狂殺了人,那也只是殺了假的木拓太子,如此他殺木拓太子的罪名就不成立。
至于是誰殺了真的木拓太子,又是怎么殺的他,為何要殺他,這些嘛,就是和國自己的事了。
待眾使臣散去,太子長吁口氣,緊繃了多日的神經終于緩下來,一邊笑著與身旁的楊大人說話,一邊抬腳往偏殿走。
朔陽殿是太祖在位時所建,仿宮里皇極殿而造,除了正殿另有左右偏殿和后殿,紅墻碧瓦斗拱飛檐,頗有皇家氣勢。
偏殿內早有人等候。
赫然是四皇子趙云霆(字子煜)。
他身旁還站著一位戴銀色面具的白衣少年,另有一名侍女打扮的清麗少女。
三人齊齊上前見禮。
“多謝太子哥哥!”四皇子神色激動中透出喜色,這一禮行得恭敬又真誠。
太子含笑虛扶了他一把,“自家兄弟,客氣什么…”目光一轉看向他身旁的白衣少年,“真要謝,我們都該謝謝廷瑞,要不是他,你現在還在和國的驛館里當階下囚呢。”
“或者已被本野送去了長風島。”紀南城(字廷瑞)道。
這話他想也沒想便說了出來。
太子一愣,隨即想到什么,臉色微變,“不是沒有可能。”
四皇子吐吐舌頭,想想后怕不已,“果真如此,那我豈不是永遠回不來了。”
紀南城看著他笑笑,“放心,到時我去把你換回來。”
一旁的楊大人直到這時才插上嘴:“依老臣看,和國的那位垣王被咱們壞了好事,必定不甘心,得防著他后手。”
“嗯,我也這樣想……這個垣王,不是什么好東西。”紀南城說道。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露在外面的狹長眼眸里隱隱透出一股冷意。
四皇子瞧著他這模樣實在礙眼,“三哥你裝什么高冷,明明有盛世美顏卻偏要戴個勞什子面具,你個大男人,還怕被人看啊!”
“嗯,就怕被人看。”紀南城順著他的話一本正經道。
太子笑看著他倆說笑,薄唇微抿。
老四向來與紀家親近。
生母慧妃娘娘與侯府主母乃同族姐妹,兩人年歲相當,又是表兄弟,關系自然極好。
楊大人見沒他什么事了,主動行禮告退。
四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毛一彎忽然得瑟地笑起來,“好吧,沒你珠玉在前,我這個四皇子便是京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嘍,到時她們擲果盈車的對象也是我嘍!”
“恭喜四皇子榮登第一!”紀南城夸張地朝他一揖到底。
四皇子一笑跳開,目光一瞥看到他身后的少女,不由得咦了聲,“三哥,她是誰?”
紀南城轉頭,目光有剎那的猶疑,“她是阿玉。”
“阿玉?”四皇子詫道:“三哥你出門不是從不帶侍女的嗎?怎么,轉性了?”
紀南城道:“不是侍女,她是沈副將的獨女沈玉,一直住在侯府的。”
四皇子“哦”了聲,神情些微了然,“就是去歲剿匪時替侯爺擋箭的那位?”
紀南城微微頷首,又偏頭去看沈玉。
沈玉剛才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出了神,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慌忙上前見禮。
太子說了幾句褒獎沈副將的話,沈玉再次施禮道謝。
四皇子也受了她的禮,順便賞了她兩匣子珠寶。
當然,只是口頭上的,說回京后親自送到侯府去。
他自小便常出入鎮南侯府,頗不拿自己當外人。既然是救了侯爺的副將之女,當然要好好親近啊。沒見她還住在侯府嘛,這么漂亮的小娘子,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往日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沒見過……
沈玉落落大方地任他看,臉上滿是笑意,“那民女就恭敬不如從命啰,定在侯府恭候殿下大駕。”
“說好了,我來你可要好好招待。”
“一定。能夠結識殿下,是民女的榮幸。”
紀南城默默地看著他倆互動,神情有一瞬間的黯然。
一旁的太子看得直搖頭。
眾多兄弟中,就數這個老四最不靠譜。
都快要定親的人了,還整日偷溜出宮與一群紈绔子弟瞎混,不是走狗斗雞就是喝酒聽曲兒,有好幾次還被自己撞見。
若不是他苦苦哀求,早告到父皇那去了。
此刻兩人似乎都瞧不上他那上趕著賣乖的熊樣兒,頗有默契地往旁邊食案上走去。
那里早擺好了一桌酒席。
一夜忙碌,天亮后又忙著請使臣們來此議事,即便貴為太子也沒來得及好好吃頓飯。
這會兒煩心事終于解決,也該好好祭祭五臟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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