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垣王,已經換了一副嘴臉,邁著自以為瀟灑的步子迎了上去。
四皇子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在看到垣王的剎那瞬時冷了下來,扭頭朝身旁的紀南城道:“他怎么在這?”
紀南城臉上仍然戴著面具,只露出星曜般的眸子,此刻眸子里的光芒黯了些,默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呆會問問沈姑娘吧。”
說話間垣王已經來到二人面前,搶先行禮,“見過殿下,世子。”
論禮,該是四皇子和紀南城向他行禮才是。
二人避無可避,只得受了他的禮。
“見過垣王。”四皇子敷衍似地還了一禮,嘴里慢吞吞道,臉上寫滿了拒絕,還有嫌棄。
紀南城沒有說話,只中規中矩地還了一禮,遂打算繞過他進院子。
垣王卻上前一步,有意無意攔住了他,“還真是巧啊,竟然在此遇上兩位。”說著又轉向四皇子,“之前的事,本王還沒好好向殿下道歉呢,不如今兒本王做東,請二位小酌幾杯如何?”
“沒必要吧。之前是我自個兒蠢,才著了你們的道。我這人呢,一向只跟朋友喝酒。至于王爺嘛,嗬嗬,恕我高攀不上。”四皇子冷著臉道。
垣王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把目光緊盯在紀南城身上。
那目光如毒蛇吐信般,發出貪婪又陰毒的氣息。
紀南城心里寒意頓生,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握緊。
這時沈聞姜走過來,硬橫在垣王和紀南城之間,笑著看向垣王,“原來你還真是個王爺啊,失敬失敬,剛才得罪了。”
垣王才剛消散的怒氣頓時又涌了上來,“剛才本王自報家門,偏姑娘不信,本王無話可說。”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呀。畢竟你們和國連太子都有假的,再來個假的垣王也不是沒有可能。世道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垣王再一次被噎得啞了口。
沈聞姜又道:“王爺大人大量,必是不會與我這個小姑娘計較的。”
垣王哼了聲,正要入幾句狠話。
不妨沈聞姜笑嘻嘻道:“不過呢,你若非要計較,那我也沒法子,只得真刀真槍地與你打一場嘍!”
“你——”
“我,我怎么啦?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沈聞姜何曾講過理,你以為你是王爺了不起啊,那也只是和國的王爺,還管不到本姑娘頭上。”
“死丫頭,咱走著瞧!”垣王氣得咬牙切齒,目光最后往紀南城身上掃了眼,隨即怒氣沖沖地甩著袖子走了。
沈聞姜這才松了口氣,略一回頭,便觸到一雙幽深的眸子。
兩人離得極近,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瞬時沁入她的鼻間。
沈聞姜不由一陣恍惚。
身后高大身影整個籠住了她,有聲音從耳后傳來,“沈姑娘,在下好像又欠了你人情。”
沈聞姜還沒來得及接話,旁邊四皇子已經插了嘴,“三哥,沈姐姐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何須客氣?沈姐姐,你說是不是?”
沈聞姜:……
何時他們關系變得這么親厚了?
紀南城更是無語。
這個子煜,說話也太隨意了些。
沈聞姜只得含笑點頭,順著四皇子的話道:“殿下說的是。能被殿下當作自己人,是我的榮幸。些許小事,世子不必記在心上。”
“就是嘛,我與沈姐姐一見如故。以后沈姐姐倘若遇到難事,我也定會傾力相助的。”
沈聞姜聽了笑笑。
紀南城則無奈地搖頭,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呀,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別回頭惹了禍,又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三哥——”
那邊雁秋已經重新添置了長椅和酒具,朔風衛也在花晴的示意下離開了。
三人重新落座后,紀南城才又鄭重道:“沈姑娘以后可要當心,那垣王是個睚眥必報的,手段陰損又毒辣,不是個好對付的。”
聞言,沈聞姜心里猛地一酸。
世子從小受名師教導,待人謙遜有禮、溫潤如玉,甚少對旁人惡意評判。
而今他能說出這番話來,可見對那個垣王,他是打心底里的厭惡,而且還很忌憚。
前世她沒有跟來朔風島,并不知當時的情況。
如若那時世子便有了警覺,為何還會發生后面的事?
有些想不通啊。
“對了,沈姐姐,他怎么在這?是來找你麻煩的么?”四皇子插話道。
沈聞姜道:“算是吧,原本已經打發走了他,你們一來,他就又來勁了。”
“哼,我才不怕他呢。就算鬧到太子哥哥那里,我也不怕。”
“太子面前,殿下還是慎言的好。”紀南城道。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三哥,你最近有些奇怪呀,以前不是跟太子很要好的嘛,還常夸太子仁義、友愛什么的。”
紀南城接過沈聞姜遞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他畢竟是儲君,將來是要繼大位的。說話小心些總是沒錯。”
四皇子不以為然,只哦了聲又將話扯到沈聞姜身上,問她何時回登州,登州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等等。
青蔥少年,沒有心事,沒有城府,喜歡的就是喜歡,討厭的便毫不猶豫的討厭,活得灑脫、自在,真是讓人羨慕啊。
有那么一刻,沈聞姜想要忘記那些舊事,只做個快樂單純的姑娘,但在看到眼前人時,她的心思又動搖了。
趁四皇子回屋里醒酒的工夫,紀南城才向她道明真正來意,“有件事情須向姑娘核實,還請姑娘據實相告。”
沈聞姜一驚,忙問:“什么事?
紀南城道:“在下得到消息,令尊沈大人日前去北營巡視后并未回衙,已經失蹤三日。姑娘可知他去了哪里?”
沈聞姜:……
她怎么知道?
爹不是親爹,身邊的護衛又個個身懷鬼胎,她又沒有原主記憶,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哇。
見她不答,紀南城又道:“此事關系重大,還請姑娘莫要隱瞞。”
“實話說,我不知道。”沈聞姜苦笑。看世子明顯不信的表情,她的心里滿是酸楚。
終究,紀南城沒有再逼問她,臨走時只道:“姑娘若是想起了什么,還請派人告知在下。”
沈聞姜目送著他們走遠,第一次覺得重逢也許并不是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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