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一點,她們都心知肚明。
太后的親侄子,求娶孟嬌的表姐,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她既然默許了這門親事,那就必定有她的道理。
而這個道理,怕是一定會對孟嬌不利。
“既如此,小婦人只能暫且忍耐,看看什么時候...前往云家拜望云家二老,把這門婚事先提出來。”
孟嬌蹙著眉,半晌,總歸還是點了頭。
就目前來看,孟嬌除了親自上門提出這門婚事之外,并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明兒就是二十八了,嬤嬤往云家先投遞一張拜帖吧,看看若是能成,趁著年前,把這事兒給定下吧。”
孟嬌這話音才落,外頭不知何時已經等著的柳韶月就跑了進來。
林嬤嬤吃了一驚,手慢了沒攔住,柳韶月就直接撲倒在了孟嬌的腳邊。
“我知道今兒辦的這事兒實在是不妥!怕是傷了妹妹的心!我是萬死也不敢扁柏的,只有一句話,只盼著妹妹也能體諒一下我這小門小戶女兒家的難處!”
孟嬌被她這一撲也是撲的目瞪口呆,她慣常不習慣身邊的人哭哭啼啼的,尤其是親近的人。
雖然惱了柳韶月不檢點,但是到底還有這么多日子相處的情分。
“表姐有什么苦衷,盡可以說出來,萬不用做出這種情狀,惹得旁人心里頭多想。”
說罷,便將柳韶月扶了起來。
倒是林嬤嬤蹙了蹙眉,眼看著孟嬌還是愿意聽這個柳韶月說話的,只能嘆口氣,自去備茶。
“妹妹不知道,我在家中,原是個最不受重視的女孩兒,我本還有一位兄長,下頭還有一個弟弟,妹妹眼下自立門戶自然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差距,我在家中,便是時時受氣,卻也不敢為自己謀求什么。”
柳韶月哭的凄慘,這話雖然不不全是真的,但是,她這個小門小戶的女孩兒,也的確是委屈了十幾年。
大燕雖然民風開放,但是到底還是奉行養兒防老這套說辭。
高門大戶尚且不重視這個,因為子嗣繁多,但是小門小戶的,男丁和女孩兒的差別可實在是太大。
“從前,我只覺得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姑母讓我入京,若不是中途遇上妹妹,我本也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在妹妹這里自然是十分舒心,妹妹對我也是千好萬好的,只是,說句還是不該我這個女兒家說的話,我畢竟,已經到了要許配人家的時候了。”
轉來轉去,還是轉回了這件事兒上。
只是,柳韶月說的情真意切,孟嬌確實是有些憐憫同情了。
不說別的,女孩兒家不得重視,有多難過她是最清楚的,如今柳韶月如此情態,她的確是心中難受。
“我知道表姐心性如何,只是,只是表姐畢竟是正兒八經清白女孩兒,這樣和一個男子私相授受,的確是于理不合。”
“我知道,我知道我今日這一番作為,必定是傷了妹妹的心,妹妹對我是極好的,如今,如今我只有這么一件事兒了,我想求求妹妹,好歹...好歹幫我把這事兒定了,讓我日后終身有個依靠,我就對妹妹感激不盡了。”
柳韶月說到最后,竟然直接跪下,朝著孟嬌磕頭。
正巧林嬤嬤這個時候進來,看見柳韶月這個動作,心下不快,未等孟嬌說話,先一步上前將人給拉了起來。
“平輩之間,小夫人不能受表小姐如此大禮,會折壽的。”
孟嬌這才反應過來,蹙了蹙眉。
柳韶月低頭稱是,心中卻覺得林嬤嬤十分討人嫌,她本來都要趁熱打鐵感動孟嬌了,竟然被這老婆子很破壞了氛圍。
眼下成與不成,就看孟嬌是否已經被她說動了。
“表姐畢竟和我十分親近,眼下,表姐也并無其他親眷在京城了,誠如表姐所說,為自己謀劃日后的婚事,算是無可厚非,我已經囑咐嬤嬤下了拜帖了,就看云家是如何回應的了。”
柳韶月聽了這話實在是歡喜得很,趕忙躬身行禮,孟嬌看著她,神色疲憊,揮了揮手便讓她去歇息了。
林嬤嬤送了送她,趕忙回來伺候孟嬌。
“嬤嬤不必忙活,也不必勸我,我既然知道了她是怎么樣一個人,就不會再信她一句話,只是,這事兒她丟給我了,不單單是她自己,云家,太后,都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了,我是不接手也要接手。”
與其最后被動接手,倒不如現在主動應承下來,還不至于這么快姐妹離心,讓外頭的人看了笑話。
最重要的,不能讓太后看了笑話。
“小夫人能夠想得明白看得清,奴婢也就放心了,表小姐的心思太大了,和小夫人不是同一路的,就這樣橋歸橋路歸路,倒也算是件好事兒。”
“嬤嬤永遠都是看的通透,我替她料理好這最后一件事兒,也算是全了這段時間我們三個人相處的情分,我求一個問心無愧。”
第二日清晨,翠袖等人正忙活著準備臘八粥,外頭的小廝就匆匆跑了進來。
言說,云家收了拜帖,現如今當家的蕭夫人親自派了人過來,來接孟嬌過府一敘。
“看來,云家是想見一見小夫人的,大約是這事兒也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只是,奴婢還是要多嘴一句,小夫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今日府里事兒多,奴婢就不能跟著去了,萬事,小夫人都要考慮好,實在是不行,就差翠袖趕快回來遞個話兒。”
林嬤嬤千叮嚀萬囑咐,孟嬌也知道這事兒十分棘手。
她也不知道,此一去,赴的究竟是盛世宴,還是鴻門宴。
云家不同于其他世家大族,因著原先太后歸家省親數次,云家的府邸處處透露著天家輝煌。
孟嬌下了馬車,便有七八個小丫鬟迎了上來,這架勢,倒是真有點皇家貴胄的感覺。
行至后院,又有一批新的丫鬟過來帶路,衣衫首飾比之剛剛的一批,更加的富貴。
“奴婢天香,是夫人身邊兒的大丫鬟,夫人有命,讓我們幾個過來迎接小夫人。”
“有勞蕭夫人費心。”
孟嬌的態度不卑不亢,倒是出乎天香的意料。
她心下千回百轉,看來這個孟家的小夫人,的確是像二少爺回來所說的一樣,是個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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