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她母妃一過來,景瑚就知道自己在郡王妃面前是一定能脫身了的。況且她說的話,盡管不知是從何處聽來的,擺明了是要為她解圍。
她是胡鬧慣了的人,就是被罰也算不得什么,倒是她不想連累了柯明敘。
母妃很快走到了郡王妃面前,和柯明碧一起。上個月她診出了兩個月的身孕,現在已經滿了三個月了,只是還不太明顯。
她先和柯明敘打招呼,居然十分客氣,“瑚兒她不懂事,偶然得了一張寫了敕勒文字的紙箋,便鬧著要人翻譯給她聽。”
“正好碧娘在一旁見了,便說您懂得敕勒的文字,今日也在此。倒是麻煩您了,要教瑚兒不說,還看了這一場好熱鬧。”
說到后來,轉過身去瞥了郡王妃一眼。
景瑚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母妃和郡王妃的關系還沒有這么僵,即便心中如何想,有外人在時,總還是能做出恭敬的樣子來的。
這幾年倒是連明面上的樣子也不做了,反氣的郡王妃行差踏錯,辦了好幾件錯事,和父王的也越來越離心了。
郡王府里沒有人指責她母妃。她的父王的寵,所有人都會順著她。
景瑚從前一點事也不懂,見了這樣,當然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好。可是她去了一趟江南,見過外祖母家的一個姨娘,漸漸的也明白了一些事。
可她是既得利益者,沒權利,也沒立場去指責她的母妃。
郡王妃冷笑一聲,“許側妃,你該好好管教你的女兒了。柯大人可是外男,就這樣和郡王府中的縣主單獨相處,成何體統!”
許側妃絲毫未動情緒,反而笑了笑,“嬪妾的女兒,嬪妾自然會好好管教。此處雖然只有瑚兒和柯大人兩個,可隔一道門,便是男賓們所在的外院,時常有下人出入。”
“況且我瑚兒年紀還小,連辦春宴的年紀都還沒到,不過是個孩子。郡王妃為何總要揪著她不放。今日新婦進門,往后有時間,郡王妃不如好好教一教你的媳婦。”
“畢竟三郎是世子,新婦是世子妃,還是要早些開枝散葉才好。”
一面說,一面扶了柯明碧的手。
景瑚就想起來上個月,柯明碧剛剛扶出來喜脈的時候。
母妃原來因為三哥娶了如今炙手可熱的萬家女兒為新婦,且有今上賜婚的臉面,所以不快了許久。
可今日新嫂子也不過剛進門,再過幾個月她的孫子卻要落地了
只怕在母妃心里,將來如何,還真的是未定之數。
郡王妃的面色未有多變,語氣反而更狠戾,“今日之事,無論你如何巧舌辯駁,我都不會聽你的。來人,把縣主帶到我的季音堂里看管起來,等今日之事了,我再行處置。”
母妃的面色沒有變,景瑚也沒有變。這樣的事情,她經歷的也不少了。她倒是還真沒被關進去過。
她回過頭看了景瑚一眼,“瑚兒,你祖母在正堂陪著明慶王妃抹骨牌,正遣人來找你,你便先去吧。”
“誰敢!”郡王妃站在原地沒有動,身后的仆婦卻已經有要過來將景瑚抓走的意思。
柯明敘又上前一步,將景瑚牢牢的護在身后。
他家里沒有長輩有妾室,他應該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的。郡王妃為難她她不怕,只是今日讓他見了這樣的情景,她覺得有些難堪。
照這樣下去,母妃和郡王妃也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時候,不如還是她退一步吧。
景瑚想了想,趁郡王妃的人沒有注意,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荷包,塞到了柯明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中。
柯明敘似有所覺,但只是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到了袖中。
即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猜得到他大約有些緊張,恐怕以為這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不能被人知道,所以要他代為保管。
景瑚在心里偷笑。
其實這是她這個月來新做的荷包,繡的是梔子花,原本就打算找機會送給他。他送給她的那朵梔子花早就凋謝了,可她繡的梔子花,卻永遠都會開的很好。
她還是在里面放了“山中人”的香料,是淡淡的杜若花的味道,他會喜歡的。
她從柯明敘身后轉出來,走到永寧郡王妃和她母妃中間,“今日是三哥哥的好日子,景瑚不敢鬧事。”
“雖然我問心無愧,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既然郡王妃覺得我有不對之處,要如何懲處,便也由您說了算便是了。”
若是為了別的事,她大約也不會說這樣的話更是激怒了郡王妃。可今日的事情與柯明敘有關,她若是認了錯,那他也就有錯了。
郡王妃大約也真不會把她如何,等晚上父王問起她來,也就沒事了。還是讓柯明敘早些脫身要緊。
“瑚兒!”母妃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迎上了郡王妃不善的目光。
她難得乖覺,郡王妃雖然還在和她母妃對質,她身后的那些仆婦便已要來拉她了。
迎面卻是馮嬤嬤走了過來。她是永寧郡王太妃身邊的老嬤嬤,此時過來,倒不知道是做什么,景瑚卻隱隱有了很好的預感。
“給郡王妃,許側妃,大奶奶,柯大人請安。”
她服侍郡王太妃已久,家中人無論是誰都要給她面子。是郡王妃斂了怒容,親自把她扶起來的。
她在院中站定,便笑道:“府中唱著戲,倒沒想到這里也這樣熱鬧。老布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不過太妃的意思,是要請小縣主到正堂去一趟。”
“太妃正在和明慶王太妃抹骨牌,眼見著壓箱底的錢都要輸了,所以想請小縣主過去幫著她看看牌。”
她就知道,一定是她祖母叫人來救她的了。
許側妃的神色松懈下來,望著郡王妃似笑非笑,“郡王妃,這該如何是好?便是您的事情再要緊,也要緊不過太妃吧?”
郡王妃不得父王的心,除了有顯赫的娘家,在府中立足,靠的更多的還是郡王太妃的疼惜。她是從不會忤逆太妃的。
景瑚的目光正好落在馮嬤嬤身上,方才她母妃和郡王妃這樣說話,她的臉色幾不可察的變了變。
郡王太妃看重的是郡王妃,如今見了她母妃在郡王妃面前如此不遜,即便她只是奴婢,想必也是看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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