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此時才清醒過來,他們遭到了濕地伏擊。
馬蹄陷在泥地里,已經不聽人的指揮。
而梁軍因為地熟悉,躍馬在不易陷進去的地方,引誘魏軍進入包圍圈,對魏軍萬箭齊發,魏軍最后不得不踏著被射死的尸體,才得以離開泥潭。
有的梁軍輕裝簡行,靠著樹木的掩護,不停的用長槍直刺魏軍的馬腿。
戰馬倒地,魏軍摔得一身一臉的稀泥。許多人不待爬起來,已經成了刀下鬼。
因為路的兩邊都有馬蹄印,宇文容烈也不指望拓跋舞那邊的人馬能來救援。
唯一的辦法,就是且戰且退。
進去浩浩蕩蕩,出來丟盔卸甲,人逃馬叫。
狼狽的魏軍,手和臉還被樹林中的荊棘劃得鮮血淋漓。
梁軍乘勝追擊,追著魏軍中在樹林里圍殲。
有的魏軍剛剛逃到一處地形相對干燥的地方,神出鬼沒的梁軍,又從左右殺出,只殺得魏軍又抱頭鼠竄。
其實魏軍也算得上兇猛,但騎馬在樹林中,正如宇文容烈說的,長槍無法施展。
戰斗從早大打到晚,殲滅了近兩萬的魏軍,繳獲了無數的馬匹。
直到天黑,宇文容烈才在夜色的掩護下,帶著魏軍逃出了樹林。
話說進了右邊樹林的拓跋舞和其他眾將,一路小心翼翼的沿著那些馬蹄印追尋。
結果,三四萬人馬在右邊的樹林轉了半天,那邊都喊聲震天了,這邊還沒有找到梁軍。
許多人想轉身出去接應左部,可是前面又有人影晃動,戰馬嘶鳴。拓跋舞帶著人馬小心的追過去,前面的人馬又消失。
兜兜轉轉一日,魏軍直轉得頭暈眼花,也沒有和梁軍交上手,傍晚的時候,拓跋舞一行聽著前面馬的叫聲,才走出了樹林。
這個時候,魏軍才發現,原來他們被沒有人騎的馬耍了一日,這些馬由幾個梁軍驅趕著,不停的在樹林里引誘著魏軍,不讓他們轉身增援左邊的宇文容烈。
當然,路邊的那些馬蹄印,是經過了反復的踐踏,不然,可能會被拓跋舞這樣的人發現。
等拓跋舞他們從樹林外接應到了宇文容烈,宇文容烈一部已經損失慘重,兩撥人馬,狼狽的逃回駐地。
這一日的濕地伏擊,蜀南王只用幾十匹戰馬,和幾個熟悉馬性的士卒,就成功的拴住了宇文容烈的一半兵力。
沒有兵力優勢的宇文容烈,在陌生且容易陷進去的樹林里,幾乎任人宰割。
逃回駐地的宇文容烈,清點人數后,發現左部已經損失一半的人馬。
僅此一戰,宇文家族的人才發現,前幾日的蜀南王,一直避開他們的鋒芒,給了他們一個不敢正面對決的軟弱形象,原來,就是在故意驕縱著他們,然后,誘進濕地樹林圍殲。
兩軍來來回回交戰了四五日,梁軍越來越斗志昂揚,魏軍越來越疲憊不堪。
照這樣耗下去,糧草會越來越吃緊。
蜀南王的大名,宇文容烈早已有所耳聞,所以,宇文容烈一開始就沒有幻想,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蜀南王,占領富庶的巴蜀,取得糧草,這一點,宇文容烈,比拓跋舞還謹慎。
“現在就希望派去攻占淮南的一部,盡早取勝,好緩解糧草的問題。”逃回駐地的宇文容烈,對部將說。
他們遠道而來,所帶糧草,經不住長期的消耗。
稍微休整,天亮后,蜀南王沒有給宇文容烈太多的喘息機會,梁魏兩軍,再次正式交鋒。
此時,魏國除去重傷的,也只有不到五萬左右的人馬,在兵力上,已經不占優勢。
“不想死在異鄉,你們就得誓死拼殺,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只要再堅持幾日,建康淪陷的消息傳來,魏軍就會不戰而敗。
一個皇帝皇后已經被毒死的國家,一支即將亡國的軍隊,你們還怕他一個蜀南王?”
戰前,宇文容烈在馬上動員,言辭慷慨激昂,連拓跋舞也不得不佩服宇文容烈的戰前動員。
大戰在寬闊的地方展開,兩軍就像兩股颶風撞擊在一起,瞬間掀起了血色的巨浪。
剎那間,血肉橫飛,喊聲震天。
喊殺聲沖上云霄,在大地上回蕩,巴蜀大地,被一片血腥籠罩。
沖進對方陣營的士卒,遠遠望去,就颶風激起的漩渦,吞食著對方的人馬。
兵器的撞擊之聲,撕裂著人的耳膜,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血紅的,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是人類,就像野獸一樣追逐著眼前的獵物。
有的人從馬上摔下來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抓著對方的兵士就往喉嚨上撕咬,雙手,狠狠的陷進彼此的肉里,或把對方的脖子,扭得轉了方向。
那骨骼斷裂的聲音,已經被喊殺之聲掩蓋,耳畔只有颶風席卷大地的聲音,嗷嗷在耳畔作響。
戰斗持續了半日,下午,疲憊不堪的魏軍,開始后撤。
就在魏軍后撤的過程中,突然出現了兩對人馬,截住了他們的退路,一面潘字大旗,迎風飄舞。
潘俊和衛夫人,及時趕來增援。
夫妻二人,并不直接迎著撤退的魏軍正面攻擊,而是繞到兩側,相互配合著夾擊,直殺得魏軍倉皇逃串,差點沒哭爹喊娘。
最后,潘俊和衛夫人率軍殺到外圍,和蜀南王的士卒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四面夾擊。
宇文容烈和拓跋舞一看,心中一喜,他們可以從敞開的一角突圍出去。
但是,等待他們的,是一面面明黃色的旗幟。
蕭祁軒立在馬上,銀槍上挑著宇文容錯的頭顱,陽光下,有如一個金色的巨人,立在巴蜀的大地上。
宇文容錯的頭顱上,那只銀色的大耳環,在風中叮當作響,好像在告訴宇文容烈,這是招魂幡。
宇文容烈和拓跋舞看到蕭祁軒突然出現在前面,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
“他沒有死?”
宇文容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點懷疑是近日來身心俱憊產生的幻覺,因梁國皇帝被毒死的消息,早已經傳報給他。
宇文容烈認為,梁國沒有舉行國喪,是梁國怕在梁魏兩國交戰中,影響到士氣。
越是密不發喪,越讓宇文容烈堅信蕭祁軒已經死亡。
但現實狠狠的打了宇文容烈的臉,宇文容錯的人頭,就是很好的證明。
蕭祁軒沒死,死的是宇文容錯,直搗建康的美夢,已經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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