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很久沒見到你了。”布赫頓終于不再抱著劍了,他把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艾希的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晃動。“嗯。當然。”
“我畢業以后會去治安部門應聘,能拿到一份不錯的薪水。”布赫頓在努力扯出一個笑來。
“當然,當治安官確實薪水很高。”艾希在看馬車車廂中破舊的裝飾。“一周三個金幣嗎?”
布赫頓點點頭。“是的,三個金幣,干滿一年以后,一周會有五個金幣。”
漫長的沉默之后。
“艾希!”布赫頓的兩只手臂,緊緊摟住對面的艾希。
“什么也不能分開我們!”
馬車慢慢在路上行走。
一對戀人相互訴苦。
莉西婭的爵位授予儀式,在四月的第一周周三,在皇宮舉行。
“我該怎么拿過綬帶?”莉西婭有點緊張,十五歲成年禮的時候她是被父親和母親帶著去皇宮的。
而現在卻需要她自己一個人去接受爵位。
扶朵米搖搖頭,微笑著握著莉西婭的手。“別緊張,隨便怎樣接過都沒事的,我聽說還有人在接過綬帶的時候,對著陛下放了一個屁。”
扶朵米這樣文雅的人竟然在人前說出屁這個字,莉西婭不禁笑出聲來。“好吧,那陛下有沒有捂住鼻子呢?”
扶朵米松開莉西婭的手,右手食指放在下巴上,作出思考的姿態。“嗯,沒有哦,陛下甚至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呢。”
“好了,去吧。”扶朵米拍拍莉西婭的肩膀。
莉西婭深吸一口氣,跟在禮儀官身后,邁著均勻的步伐,走進了皇宮的第一道大門。
今天天氣不是太好,天空灰蒙蒙,無風,空氣濕潤,荊棘帝國的旗幟耷拉在旗桿上。
“這邊走,莉西婭小姐。”禮儀官引著莉西婭走進主殿的大門。
皇帝陛下帝察滿正歪坐在皇座上,灰雀停在荊棘皇座的扶手上。
主殿里面光線非常暗,莉西婭只能影影約約看到帝察滿的身形。
“很好。”莉西婭聽到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帝彌托利站在皇座下,塔塔也站在他旁邊。
“你救了帝國王儲,值得一個子爵爵位。”帝察滿的手像是傀儡那樣抬了起來,然后朝著莉西婭揮了揮。
從荊棘皇座的側面走出一名穿著教會服飾的人,手中托著深藍色的綬帶。
莉西婭看了一眼帝彌托利,他正垂著眼,并沒有對教會的人滲入到宮廷表示出一絲其它情緒。
帝察滿晃晃悠悠從皇座上站了起來,一步步朝著下面的莉西婭走去,他拿起綬帶,遞給莉西婭,動作遲緩。
莉西婭聞到一股臭味,她心里的猜測越發具現化,皇帝帝察滿已經死了。
藍色的綬帶伸到莉西婭跟前,她穩穩地接了過來,然后抬頭看了一眼皇帝頭頂的好感度。
沒有,沒有好感度。
原來教會沒有用任何人代替帝察滿,他們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把皇帝的尸體變成了傀儡。
“祝您康健,陛下。”莉西婭將綬帶佩戴好,然后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
“嗯。”帝察滿轉身又左右晃動地,像個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皇座坐下。
“好了,陛下疲憊了。”穿著教會長袍的人又走到荊棘王座旁,站進了陰影當中。
莉西婭完全沒有感受到授予爵位的神圣感,等到帝察滿離開宮殿,她才一臉無奈地走出主殿。
“陛下!荊棘塔起火了!”荊棘塔是軟禁皇后的地方。
一條非常勁爆的消息,彌補了此時此刻的平凡感。
莉西婭回頭看了一眼帝彌托利。
發現他的反應和動作都十分流暢,絲毫看不出慌張和詫異來。
“陛下已經回去休息了。”莉西婭聽到帝彌托利對著慌張的典獄官說到。
“派人找過了嗎?”帝彌托利這時候才裝作慌張的樣子。“你去通知陛下。”他走出主殿,對門口的侍衛說到。
莉西婭站在門口沒動,帝彌托利走過來,低頭在她耳邊說。“跟上。”然后就快步朝著離開皇宮的方向走去。
“是你?”莉西婭跟上帝彌托利,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扶忒斯帕睜開眼睛,踩著懸浮在弧形穹頂房間里的白色球體,一步步往下走。
“開始有點不受控制了。”她拿起放置在房間中央的藍寶石法杖,白色金線的披風飄過來,停在她的肩膀上。
關押皇后的琳達的荊棘塔在宮殿群的側后方。
帝彌托利拉著莉西婭上了皇室的敞篷馬車。
“等會兒如果看到和你穿一樣衣服的人不要驚訝。”帝彌托利摟著莉西婭的肩膀,湊在她耳邊小聲說。
駕車的人搖搖頭,背影有些眼熟。
“布赫頓?”
駕車的人轉過頭來歪著嘴笑了一下,并不是布赫頓的臉,但是他頭頂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騙不了莉西婭。
看來這件事帝彌托利早就計劃好了,莉西婭也就不擔心了。
“塔頂起火了。”莉西婭指著不遠處的荊棘塔說。
不斷有禁衛軍從他們馬車的背后,朝著荊棘塔方向列隊跑去。
莉西婭能夠聞到空氣中燒焦的氣味,天空本就陰沉,馬車到達塔前,空中都漂浮著灰燼。
“皇后殿下呢?”帝彌托利神色慌張地走到塔前,已經有水之紋章的人就位,朝著燃燒的地方不斷地澆上水流。
“不,殿下!”易容的馬夫布赫頓伸出手,然后推了一下莉西婭。
后者反應了過來,追著帝彌托利鉆進了濃煙當中。
莉西婭的眼珠子都被煙熏得快要裂開了,一只手有力地拉著她的手腕,帶著她朝塔里奔跑。
“閉上眼。”帝彌托利的聲音。
莉西婭此刻的心情非常復雜,無語要占很大一部分,明明自己是無奈被卷到這件事當中,帝彌托利還偏偏一副紳士而深情的樣子,拉著她走。
但一方面,不得不說,帝彌托利這樣子做確實有點讓莉西婭動心。
莉西婭用另一只沒被拉住的手,拿出了自己的銀色武器塞勒涅。
然后揮了揮,嗆人的煙頃刻消散了許多。
“殿下,我們現在是不是要把皇后殿下救走。”
帝彌托利看著周圍逐漸清明的場景,點了點頭。
兩人已經走到了上樓梯的位置。
一層都已經遍布煙霧了,更不用說上幾層。
“上樓吧。”莉西婭在前面開路,她開辟了一條沒有煙霧的路。
“你的新武器很有用。”帝彌托利好像有點尷尬,他跟在莉西婭后面慢慢走。
“為什么他們只在塔外呲水呢?”莉西婭被從石頭窗子里噴進來的水淋了一臉。
“因為他們進不來。”帝彌托利遞給莉西婭一塊手帕。
莉西婭沒接。“沒事,這里溫度這么高,很快就能干了,皇后殿下被關在幾樓?”
帝彌托利沒有堅持,收回了手帕。“在頂層。”
“頂層,那就是,還有。”莉西婭都有點喘氣了。
“還有五層樓。”帝彌托利又走到莉西婭前面了。
莉西婭以為他又要作出紳士的舉動,要牽著自己走。
結果他只是比她快了一步而已。
于是兩人像是比賽誰走的更快一樣,到達了塔頂。
“塔里沒有其它人嗎?”莉西婭一路走來,連個慌慌張張的女侍者都沒看到就算了,到達了最頂層,軟禁皇后的這一層外面也沒有一個人。
“都被燒死了。”帝彌托利說,然后推開了房間的門,沒有顧及背后莉西婭有點害怕的心情。
“母親。”
莉西婭看到了一位和自己穿著同樣衣服,還背著綬帶的人。
“皇后殿下。”莉西婭拱拱手,行了一個半禮,心里有點不舒服,自己今天完全被算計到整件事情中去就算了,竟然也不提前告訴一聲。
“莉西婭,感謝你,我的好孩子。”皇后琳達.蒂爾非常年輕,也很漂亮,琳夕雖然和她眉眼上有些許相似,但卻完全不及皇后。
“怎么離開?我們有兩個,兩個一摸一樣的人同時離開,這樣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吧。”莉西婭突然心里有點后怕,如果帝彌托利讓她留在燃燒的荊棘塔中,帶著皇后離開呢。
“母親你喝這瓶藥,然后,莉西婭,我們倆等布赫頓趁亂帶走她以后,我們再走,可能就會需要委屈你和我在塔里多呆一會兒。”帝彌托利心里竟然對能和莉西婭在危險中共處有一絲雀躍。
當初他定下計劃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過帶上其它人來陪他完成這件事。
皇后一口喝掉了魔藥,然后注視著莉西婭露出溫柔的笑。“很高興能短暫地擁有荊棘帝國最美麗地臉。”
莉西婭一邊不停地將煙霧扇開,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后面部的變化。
“您到底是從哪里弄到的藥?”她曾經問過可麗兒老師,有沒有可以改變容貌的藥水,可麗兒老師傳聞中有,但是方子已經遺失了很久。
“你想學?”帝彌托利目送著扮成莉西婭模樣的母親朝著他們點頭以后離開。
“嗯,當然。”莉西婭不擔心皇后殿下能不能順利逃走,帝彌托利這件事肯定從好早就開始謀劃過了,一直差一個契機。
帝彌托利關上了門,將煙霧隔絕在門外。
雖然房間里依然很熱,不過莉西婭已經不用一直不停地扇動她的武器來達到除煙效果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冒著風險救皇后殿下。”莉西婭找了一塊稍微沒那么熱的地方,離窗口遠一些的地方。
“皇后殿下呆在塔里比在外面安全得多吧。”莉西婭問。
帝彌托利走到她跟前,把干凈的手帕細細地壓在莉西婭還沒干的頭發上。“你知道皇后殿下的紋章嗎?”
莉西婭愣了一下,琳夕的紋章是蛇鱗,難道皇后殿下也是?
好像聽說過蒂爾家族的紋章是少有的具有家族傳承性的紋章。
“龍角蛇。”帝彌托利拿下了手帕,塞到莉西婭手中。“還有你的前襟也濕了許多。”
莉西婭沒有上心地拿著手帕胡亂擦了擦胸口。
“龍角?蛇。”莉西婭還真的沒聽說過有這種紋章。
“除了我、外公和已經死去的父親,沒有人知道皇后殿下的紋章不是蛇頭,而是龍角蛇頭。”帝彌托利靠著莉西婭越來越近。
也不知道是溫度升高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
帝彌托利的耳朵整個都紅彤彤。
“是也兼具一點龍之紋章的能力嗎?”莉西婭問,她覺察到帝彌托利都快挨著她額頭的肩膀,她沒動,甚至有點享受在緊張時刻的曖昧氣氛。
“是的,能夠使用龍焰。”帝彌托利一把摟住莉西婭的后腦勺,然后將她壓在墻壁上。
莉西婭用手臂和塞勒涅抵住墻壁。
‘我不是喜歡他,只是他確實很迷人,我應該享受這一刻。’莉西婭為自己開解。
然后仍由帝彌托利的吻落下。
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落在莉西婭的額頭,臉頰,還有鼻尖。
“我承認,我失敗了。”帝彌托利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在快速跳動,在不斷膨脹,它想跳出胸腔,想和面前漂亮的女孩融為一體。
她藍色的眼睛就像是最美麗的藍寶石一樣,水潤閃著光。
就在帝彌托利再次低下頭,湊到已經有些不能鎮定的莉西婭面前時,從天空中傳來雷聲。
扶忒斯帕漂浮在半空中,手中持著將近兩米長的法杖,指著塔尖。
充沛的雨水從天空降下。
只在荊棘塔表層燃燒的火焰很快被撲滅。
莉西婭推開了帝彌托利。“這場雨不是你計劃的一環吧?”
帝彌托利搖搖頭。
“應該是教會的人。”他說。
莉西婭探頭看了一眼窗外。“準確說來,是我們的院長大人來了。”
“快出去吧,我們沒辦法裝作在煙霧中找不到路的樣子了。”莉西婭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后率先跑下樓去。
“下雨了。”布赫頓帶著皇后琳達剛剛跑出皇宮禁衛軍區域,就遇上了這場暴雨。
兩人都被淋了個透濕。
“殿下,你怎么?”布赫頓發現雨水洗去了琳達蒂爾原本的偽裝,露出她的真容來。
“你也是。”皇后抬眼看到前方甬道出現了一小支教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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