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溫面露羞慚。
他又豈會不知,兩個兒子爭的厲害,唐時錦與鄭清源做生意,就等于是得罪了鄭二郎,所以他才會沖上去挑釁。
炎柏葳淡淡的道:“內宅之爭形諸于外,本就是倒持泰阿,禍亂之源。”
鄭溫苦笑道:“是。”
鄭夫人當時就急了:“朗兒還是個孩子,他不過是隨意開幾句玩笑,又沒什么妨礙……”
炎柏葳冷然道:“錦兒也還是個孩子!令郎是不是開玩笑我不知,但叫人不快,那就是妨礙了!若是他不會說話,勸他莫要開口!免得鬧成如今這樣!”
唐時錦心說我還沒罵人呢,你怎么就開懟了?
鄭夫人急了,站起來道:“分明是你們看朗兒爽直,話趕話的算計他!”№Ⅰ№Ⅰ
“那又如何?”炎柏葳冷冷的道:“話不中聽還想叫人忍著?你們鄭家,還沒有這個牌面兒!”
鄭夫人大怒:“你們這伙外鄉人!當真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為我們鄭家是軟柿子,隨便你們揉扁揉圓了,我告訴你們,沒門兒!這銀子我們可不認,休想我們掏一個大子兒……”
唐時錦看直到此時,鄭溫都是一副溫吞水的樣子,不住的小聲勸說著,根本沒拿出真心阻止的樣子來,不由得微微一曬。
所以?
他真覺得胡攪蠻纏有用?真覺得他大兒子的面子夠他們糟踐?
可是鄭家不是自詡斯文嗎?大小也是個富商,夫人就走這種鄉下老婦撒潑打滾的路線?
她怎么就這么不信呢?№Ⅰ№Ⅰ
唐時錦搖了搖頭。
炎柏葳眉頭深皺,一揮手,幾個影衛迅速沖出,嗆啷啷刀劍出鞘,三人脖子上各比了兩柄。
雪亮亮的寒光一閃,鄭夫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當時就瞪大眼沒聲了。
這就跟現實生活中,正吵著架有人掏出槍來一樣,效果杠杠滴。
唐時錦放下茶碗道:“所以?鄭夫人是什么意思呢?本就是與我無關的事情,難不成你們來罵幾句,我就會掏銀子給你們?你們鄭家既然不是軟柿子,那就朝萬家耍威風去,賴帳不還就是了,在我這兒撒什么潑?還是說,你們來這兒純粹就是意在沛公,就算是拿不到錢,也一定要把我得罪死,讓我不再跟鄭清源和楊家做生意,也算是了了你一個心腹大患?”№Ⅰ№Ⅰ
她笑了一聲:“不好意思,第一,我們也不是軟柿子,你們鄭家同樣得罪不起。第二,我生平最恨這種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所以我絕不會如你所愿,這生意鄭清源不做我也非得要他做,我非要他鄭清源和楊家賺個盆滿缽滿!好扎瞎你們的眼!”
鄭夫人氣的直哆嗦,卻愣是不敢作一聲。
唐時錦續道:“第三……鄭老板送走長子,留下次子,已經做了取舍,卻又為何要把次子養成這等廢物?生怕家業敗不干凈?生怕自己老來善終?但凡他有一分聰明,或者有一分知輕重,事情也不會鬧成如今這樣,就這,還有臉來找別人?他犯的蠢讓我買單?他是我親孫子嗎?”
她無視了三人各自復雜的表情,揮揮手:“我言盡于此,三位請回。”№Ⅰ№Ⅰ
影衛強行把三人送了出去。
他們前腳走,炎柏葳便道:“擺飯來。”
他頗有一種被不速之客耽誤了時間的不快,摸了摸她頭發:“先少用些,不然中午該吃不下了。”
唐時錦哦了一聲,正大光明的打量他。
他今天穿的是靛藍的一身。
當年他穿對襟的時候,她覺得太適合他了,顯得他又高大又修長。
后來他穿胭脂紅的時候,她也覺得太適合他了,顯得他又颯爽又貴氣。
如今他穿上靛藍配淺色的長袍,同色系的腰帶那么一系……腰兩側那種修長瘦硬的感覺,讓她恍然明白了形容男人,為啥要叫“勁腰”,就那種隱藏在衣服之下充滿力量的感覺,迷死人了好么?№Ⅰ№Ⅰ
她不客氣的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在他不自在的要避開時,發出了一本正經的贊嘆:“我挑的衣服簡直太適合你了!我的眼光怎么能這么好呢!每次看到我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我就覺得銀子沒白賺,它實現了它最大的價值。”
炎柏葳笑著點了她腦袋一下。
然后她低頭吃面,一邊仍是不時的抬頭看他一眼,一邊又道:“葳哥哥,你幫我寫封信唄?給鄭清源,前因后果寫清楚,免得他還以為我不給他面子。”
炎柏葳點了點頭,叫人備筆墨,然后就站在案前書寫,她換了個位置坐,就正好能看個側面。
他個子高,人又筆挺,往那兒一站,就自帶聚光效果,這畫面簡直了好么!
是的,因為他總是步步退讓,她不好意思再摸他,這就算是欺負他……但是這并不意昧著她要放棄嘴邊兒的福利,看看撩撩啥的這不是必然的么?№Ⅰ№Ⅰ
她又不是圣人,一心只為他不求回報?
她不管干啥,都必須要大大的回報好么?
她美滋滋的就著他吃了一小碗面,然后他的信也差不多寫完了,叫人馬上送回去,轉頭才問她:“這兩天做什么了?”
唐時錦立刻抓著他衣領子:“我正要跟你說。”
他只好彎腰,她湊在他耳邊,迅速把萬老板的事情說了。
炎柏葳有點奇怪:“你為何要插手這件事?”
唐時錦道:“你說呢?”她再一次拽他衣領子,然后他無奈的拿過椅子坐下,她兩只手圈起來,跟他咬耳朵:“府城這種富足之地,萬家樓這種‘名樓’,近二十年的收入,你想想,這會是多么龐大的數字?如今全叫萬家人榨干了……這么多銀子干啥不行?為啥要給萬通?不如就在那人回京途中……”
炎柏葳挑了挑眉:“你想要這筆銀子?”
“我不要,”唐時錦道:“我正財運旺的很,從來不收這種偏門的錢,我怕損了我的運道。但是你可以拿著啊!不管你拿去干啥,都比給那誰強吧?”
炎柏葳微微愣住了。
他缺錢么?目前不缺。
但他要做的事情,將來就是個吞金獸,多少銀子都不夠。
而且這種銀子,確實不拿白不拿,就像她說的,哪怕什么都不為,也不該給萬通留著。
炎柏葳看著她,無聲的,認真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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