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柏葳握緊她手,輕聲道:“錦兒,你體諒體諒我……我真的不想這么做,可是我沒有辦法,你聽話好不好?別任性,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對,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例如我就是我,你就是你。
她閉上了眼睛,“好,我知道了,滾吧。”
炎柏葳道:“錦兒……”
她一聲不吭。
外頭有人叫他,他應了一聲,仍是站在她身邊,滿目焦灼,不知所措:“錦兒,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心疼,我發誓不會少愛你半分,可好?我發誓終生不離不棄,可好?你別難受行不行?這只是做戲,不得不然,欲成大業,怎可能事事都盡如你我之意……”
外頭又有人叫他:“主子,‘元’家的人來了,該走了。”
炎柏葳出去吩咐了幾句,又回進來:“錦兒,我……我有急事必須得離開。我回來再跟你說好不好?至多三五天,我一定回來,別生氣,你等我回來跟你說。”
她聽而不聞。
他伸手摟了摟她:“你要聽話,乖乖的等我回來。”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快步往外走,走到門口時還回了一下頭,然后急匆匆走了。
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
果然不愧是天生的政治動物,她花了三年多的時光,讓他相信自己是被寵愛的。
于是他立刻就拿這份寵愛去換了更好的東西。
很好!
炎柏葳,你深得老子真傳!到了手的就不用再花心思了……
呵……你好的很!真是好的很!
不知道過了多久,戚曜靈闖了進來:“師父!怎么回事,為什么我聽說……”
他想說為什么莊裕說與炎柏葳換了庚帖,可是一看到唐時錦,卻是臉色一變。
已經過了一夜了,她卻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看起來,已經在椅中坐了很久很久。
戚曜靈雙眼登時通紅:“難道是真的?師父!他怎么敢!!!我去殺了他!”
唐時錦被他叫回了神兒。
她好一會兒,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靈兒,你難過嗎?”
戚曜靈氣的直發抖:“師父,我去殺了他!我去殺了他!”
唐時錦輕聲道:“靈兒……你說這樣的日子,算是有意思么?”
戚曜靈愣了愣,猛的暴哭出來:“師父!師父……”
初見不解戲中意,如今已是戲中人。
當初他怎么都想不通,為什么他們會有這么強烈的悲喜,可如今真的嘗到了,他……卻只望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哭的怎么都收不住:“師父,你別這樣,師父……”
唐時錦輕輕的笑了一聲,喃喃的道,“其實……”
眼淚從眼中滑下來:“其實我……”
她再度噎住,怎么想,都想不起下頭要說的是什么。
她呆了片刻,陡然間,輕輕的笑出了聲:“他真的蠢哭我了你明白嗎?我手里的東西足可改天換日,就算是只狗都知道咬著不放,可他卻為了一個什么儒家的貴女放棄我??在他最擅長的‘儒’字上他還需要賣身??就為了世家二字,什么臟的臭的都肯要??世家!世家!世家!!哈哈哈,笑死我了……這特么是在侮辱誰?”
她越說聲音越大,哈哈大笑,狀若癲狂,可是眼淚卻不斷不斷的掉下來,好像整個人分成了兩半,身體傷心欲絕,只有岌岌可危的自尊,在努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面子。
戚曜靈膝行向前,拉住她手兒,泣不成聲:“師父,你別難過了,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師父……”
好一會兒。
唐時錦慢慢的收了笑,閉了閉眼:“對,我還有靈兒,我還有你們。”
她長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一點一點的咽平了喉間的哽咽:“我還有我自己,老子有的是錢!個把男人那都不是事兒!”
她又長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好,現在你去通知他們,我們收拾東西,馬上離開這兒。”
她居然還沒忘了把隨侯珠拿走,然后整個庫房全都裝進空間里,至于當初他送的金屋什么的……呵,金屋!她當初怎么會收這么個玩意兒的?
原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把他想說的話說了。
他想要她的財運本事,卻又想把她關在他的金屋里,想的怎么這么美呢?
戚曜靈迅速把人都叫了過來,大家有一瞬間的茫然。
唐時錦轉回身:“對了,有沒有不愿跟我去的?”
她看著許天祿和奚淵穆。
許天祿一挺胸:“我一輩子跟著師父!”
奚淵穆沉默了一下:“你們可以跟我回神醫谷。”他別扭的小聲道:“我也不想與師父分開。”
“好,”唐時錦想了想:“我們先走,祿兒暫時留下,把事情交接給他的人之后,你去……”她頓了一下:“三日之后戌正,你去后山,我叫唐九垓來接你。”
許天祿哽咽應下。
花晟林怒道:“還交接什么!叫我說全毀了才是!憑什么師父辛苦做下的,要叫他們坐享其成?”
戚曜靈冷冷的道:“師父是為了這一方百姓。”
“對,”唐時錦溫言道:“是為了這一方百姓,這里,如今是他們的希望之城,綿延或有幾十上百年,一直沒有也就算了,有了再打破,他們會受不了的。”
花晟林胸膛起伏,哭的嗚嗚有聲。
幾個人都在哭,反倒唐時錦比所有人都從容,一樁一件的與許天祿交代,許天祿一邊哭一邊不住的點頭。
唐時錦忽然想起來:“林兒,去廚房拿油來,把這一處燒了。”
一邊就與許天祿一起出來了,仍是繼續交待。
許天祿都顧不上哭了,拿了隨身本子出來記著,一邊仍在抽噠。
后頭一個聲音道:“喲,不是師徒情深嘛,怎么把徒弟訓成這樣了?”
唐時錦理都沒理她,莊芝蘭又拖著長腔道:“錦兒啊!這兩天一直沒見你出門,有件事情,我還沒來的及跟你說……以后我們就是姐妹了,正該多親近親近才是……”
她沒想到祖父這么厲害,她才剛下定了決心,祖父那邊就已經鋪好了路。
而且她才是正妻!
什么江湖風俗的訂親,那就是一個笑話!如今,她才是“姐姐”!
看唐時錦頭都沒回,莊芝蘭內心冷笑。
她嬌滴滴的道:“姐姐早知妹妹財運通天,最是會做生意的,姐姐也十分佩服,但也不要太累了,銀錢不過身外之物,姐姐哪怕少吃口燕窩,也愿讓妹妹多休息一刻呢!”
唐時錦口中不停,思維也完全沒有被她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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