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磊沉默了半晌,道:“阿姐,我選第二條。”
唐時錦看著他黑亮的葡萄眼:“說說你怎么想的。”
他很認真的道:“我覺得第二條路可以幫到阿姐,將來不管阿姐想做什么,有我在君前,不管探聽消息,還是進言,都能有些幫助……第二,我覺得義父和二哥他們的路,雖守住了本心,又得了清名,卻無用。他們的話,當權者不采納,他們說什么做什么,與國與民何益?”
“我覺得怎么想怎么做,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到了什么……做不到,你就算觸柱死諫也無益,做到了,你就算摧眉折腰亦可敬。我只愿我手中筆口中言,可斬首級于千里之外,亦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我只想不負黎民,不負阿姐,外人罵名我全不在乎。”
唐時錦不由笑了出來。
她伸手摟住了唐時磊,摟進懷里,用力的擼了半天毛,又抱過臉兒來親了一口:“我的寶貝兒長大了!這是什么絕世無敵大可愛呀!真是棒棒噠!阿姐愛死你了!”
唐時磊不好意思的由著她擼了半天,然后才紅著小臉兒站起來,轉背了身:“我都長大了,不能抱了。”
老王爺一直在旁邊聽著,緩緩點頭,一邊道:“這兩日,我就會將你們記入族譜,并為磊兒請封世子……磊兒,祖父為你取個字,就叫承源可好?”
唐時磊施禮道:“多謝祖父。”
其實他們是衛王府的外孫,但是這么一記,就成了正兒八經的衛家人。
唐時錦也記入族譜,但是不改姓,而且她身上本就有爵位,所以世子之位只有唐時磊承繼。
“好了,”唐時錦站起來:“那就這樣,大家休息吧。”
于是大家各自散了。
唐時錦回了她現在住的院子,洗過澡換了衣服,人才剛躺上榻,就聽有人極輕的叩了一下窗。
唐時錦眉頭微凝,坐了起來。
那人隨即躍入,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雙狹長鳳眼,看著她,輕輕拉下了面罩。
即便在這種心情之下,唐時錦都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一聲流氓哨……他穿一身黑衣的時候,這小腰,這長腿,是真實存在的嗎?要不要這么撩??
炎柏葳低聲道:“我沒有驚動人。”
他頓了一下:“你們說話我都聽到了。”
這耳力,唐時錦也是服了,她在床上盤膝坐下:“炎柏葳,你聽著,如果確實萬不得已,我可以視情況,給你一定的幫助。我覺得哪怕一頭豬上位,也比這一位要強。”
他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說,無奈的點了點頭。
然后他低聲道:“太子身邊我安插了人手,你不用擔心萬通,我會讓太子去壓制他,你到時候應付一下太子就好。”
唐時錦秒懂了他的意思。
萬通貪婪成性。
但是他之所以能肆無忌憚,仗的是萬貴妃的勢,但是親弟弟怎么及的上親兒子?
所以太子壓制他,他不敢反抗,可是這么一來,舅甥之間肯定會漸生嫌隙。
而唐時錦,她本來就打算與萬家或者太子合作的,也就是說,與“最大”的合作,然后做出“他們不許她與旁人合作”的局面,這樣一來,巨大的利潤面前,他們必須要保她,而天長日久,其它人,也會眼紅這利益,同樣會漸生嫌隙。
炎柏葳看她懂了,又續道:“我有擅長訓禽鳥的人,我訓一些鴿子,我們往來傳訊吧?”
唐時錦想了想:“鴿子太常見了,你叫人去弄一些喜鵲的幼鳥,交給我養一陣子,然后你去訓吧。”
據說喜鵲是唯一能通過鏡像測試的鳥類,擅長辯識人臉,智商相當于四五歲的孩子,再放進空間里養一陣子,應該能再高些,再通人性一些,而且不會引人注意,再說風俗上,大家都認為喜鵲是報喜鳥,很少有人射殺,相對安全。
炎柏葳點了點頭,伸手想來摸她的臉。
唐時錦迅速避開:“我們并沒有合好,炎柏葳,只臨時合作而已……你可以走了。”
他的手頓住,點了點頭,她正認為談話結束,可以睡了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撲上來,捧住她臉,狠狠的親了她一口。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翻身躍出窗外,窗子無聲無息的合上了。
唐時錦服了,真的。
他的功夫不會是影衛教出來的吧?夜黑風高偷香竅玉夠熟練的!
第二天一大早,元盛帝就派人來宣召唐時錦。
不用想就知道是為了海東青。
唐時錦倒也不介意,她還挺想瞅瞅萬貴妃長啥樣兒的。
去的時候正上早朝,唐時錦就在偏殿等著,等了很久,才聽到了聲音,然后又等了很久,估計元盛帝在用早膳……
反正直等到快中午,才見汪忠言進來,施了個禮,道:“小侯爺,這邊請。”
唐時錦趕緊還了個禮,兩人用眼神兒互相打了個招呼,也不好多說話。
汪忠言笑模笑樣的道:“還沒恭喜小侯爺,今兒王爺還朝,封了天下兵馬大元帥呢!”
唐時錦驚喜:“真的?”
“是呢!”
天下兵馬大元帥,總領軍政,天下武官之首,絕對是最霸氣的官職了。
大慶朝中,還從未設過此官職,前朝倒是有過,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安撫之意,拉風是絕對夠拉風了。
反正老王爺這個武官,如今既不帶兵,也不怎么摻和政事,所以官兒再大,也沒人有意見。
唐時錦進去見了禮,然后就非常失望。
因為元盛帝后頭有一個簾子,可能因為她是“男兒”,所以萬貴妃居然還拉了個簾子。
沒說幾句,元盛帝便道:“聽聞愛卿有一對海東青?”
“是呀,”唐時錦道:“我的海東青特別威風,江大人說皇上想看,我就帶他們來了,皇上現在要看嗎?”
一般來說,說到這一步,肯定要主動獻上才是。
但她既然沒主動說,元盛帝覺得她可能是出身鄉野,不懂這些,也就順著道:“朕聽說十分巨大,那便瞧瞧罷!”
于是唐時錦就出來,打了聲呼哨……
打了聲呼哨……
打了聲呼哨……
她回頭安慰元盛帝:“皇上別急,他們可能飛的有點兒遠。”
元盛帝:“……”
他見慣了朝廷鷹坊那些令行禁止的海東青,對她這個野路子,還真有些無語。
正皺眉呢,就聽兩聲清脆啼鳴,兩道巨影飛也似的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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