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儒不動聲色的道:“這我如何會知道?”
劉化雨嘆道:“我覺得,定是出自王爺之手!畢竟是相爺認可的人,心中還是有這個天下的!”他眼含淚花,好似無比的激動:“大慶有此明臣,盛世有望了!”
陳劍儒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與桃相一樣,都是艱難的抱持著一顆憂國憂民之心的人,見到唐時錦這公正細致之極的帖子,怎么能不心生喜悅?覺得似乎看到了希望?
唐時錦身居高位,又有星宿之名,君王不敢攖其鋒,她若有心,定能為這個天下做些什么的。
但失望過太多次,已經不敢太早的去期待了。
至于劉化雨,他為人玲瓏,與誰都好,兩不得罪,卻從未見他真的站出來干過什么事兒……如今向他示好,顯然是覺得,唐時錦是向著他們這一邊的。
所以,他也認為,這份東西,是出自唐時錦的授意?
陳劍儒不由得沉吟起來。
許天祿與王婉如,的確已經來了。
唐時錦出發的時候,他就知道馬上要回京城了,迅速把手頭的生意整理了一下。
本來接了旨就可以回來了,但因為要等湯蓮生,于是又多待了兩日,而且又因為有王婉如,一行女眷行李眾多,走的很慢,加上路上才知道王婉如居然有孕了,緊張之下,就更慢了,二十余日才到了京城。
吳不爭早他們半個月就已經來了,賀元宵自己考慮了一下,沒跟著過來,許天祿就把他拜托給了謝不渝。
歇了一下午,晚上吃飯的時候,許天祿就問:“師父,我來干什么?”
唐時錦道:“明兒你先去報個到,然后就回來,把咱們的生意拿回來。”
他領的是戶部郎中,仍舊是一個能拿俸祿的實職官員,但也仍舊是可以便宜行事。
唐時錦指了指旁邊的一摞:“看到沒?那都是你的活兒,帶著人馬過去,到時只怕少不了糾纏。”
許天祿一看那厚度就吃了一驚:“這什么啊?”
唐時錦道:“帳本。”她微微冷笑:“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大膽。”
要知道,當時她這唐家四坊,賺的錢全是給太子的,所以用的也全都是太子的人。
但后來太子接連出事,這些人就開始搗鬼,再后來太子一廢,又去了皇陵,這些人就把唐家四坊當成了自家的,明目張膽的往家里扒拉,家里金銀如土,過的比她可奢侈多了。
也就是看她回來之后,才收斂了些,看她遲遲沒有動作,這兩天又有人開始蹦跶了。
他們怎么就不想想,現擺著唐家四坊這么大的一棵搖錢樹,太子倒了,為啥別人都沒伸手?人家傻么?
或者也不是沒想到,只是心存僥幸,想著貪一筆是一筆……真的是要錢不要命。
許天祿道:“但是我得先陪呦呦回一趟她祖父家,后天再開始行嗎?”
“行,”唐時錦道:“有人手盯著呢,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她看了看王婉如:“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們是京城人士。”
按禮數她也應該去一趟的,但是實在沒心情,唐時錦道:“你去了幫我解釋兩句吧,我這頭兒事務纏身,一直沒見客呢。”
許天祿應了一聲。
湯蓮生道:“師父,我幫著師兄吧。”
唐時錦問:“你不考會試了?”
“考,”湯蓮生道:“但是已經有了舉人名頭,就不用這么上心了,能考中當然好,若考不中也沒什么,就當個消遣就好。”
唐時錦不由得笑了一聲:“還沒放榜呢,口氣倒是不小。”
湯蓮生道:“師父放心,我默出來給相爺看了,相爺說能成的,只要文章過的去,就看師父,也沒人敢不取我吧?”
唐時錦點了點他腦門兒,道:“那行,你先看看這些,然后到時候你與祿兒一起去。”
湯蓮生答應了一聲。
第二天,許天祿一大早先去走了個手續,然后近午時分,就與王婉如一起,到了綏南侯府。
綏南侯年紀大了,早已經致仕。
王慎行是家中的老大,但王二爺為人懶散不成器,王三爺也十分平庸,王慎行就是家里最出息的人。
許天祿是唐時錦的徒弟,自己身上也有官職,所以他們一回去,就得到了十分熱情的歡迎。
侯夫人親親熱熱的拉著他們的手兒,夸贊的話就沒停過。
許天祿笑瞇瞇的應付著,然后王二爺陪笑著打聽:“一直想去王府拜訪,不知王爺何時有空?”
許天祿笑回道:“二叔,我師父剛接手了這么一大攤子事兒,千頭萬緒的,實在是分.身乏術,投上門來的帖子還一封也不曾回過呢!”
王二爺的臉色就有點不好了:“咱們可是親戚,與旁人怎么能一樣?”
就一句話,就能聽出這位不是個會辦事的。
許天祿不急不躁,笑道:“說的是啊,咱們可是親戚,我岳丈說了,二叔三叔都是和善人,不是愛計較的,待我師父忙過這一陣兒,咱們親戚一定得好生聚聚。”
“說的是!”侯夫人急插言道:“親戚之間,不用客氣,王爺忙,咱們哪能不體諒,這老多的事兒,這么些個人,都壓在王爺肩上了,咱們瞧著都替她累的慌!呦呦啊,你可得好生孝順你師父!”
許天祿微笑。
這位老夫人,也不是個長于逢迎的,老侯爺在旁更是話都不說一句,也不知他岳丈這么精明是隨了誰。
快要擺飯的時候,王恂實過來了。
如今兩家早已經分府,王恂實很少過來,顯然是沖著他來的。
許天祿急施了禮,王恂實和氣的道:“天祿不用客氣,我與你岳丈雖差著輩兒,卻是年紀相仿,自小一起長起來的,見你就像自家人一樣。”
許天祿急笑道:“岳丈也時常說起叔公,說全仗您在京中照應,他才得在下頭躲躲清閑。”
王恂實哈哈笑道:“躲清閑躲了個爵位出來,連我都羨慕呢!”他拍了拍許天祿的肩,頗親昵的道:“你師父干什么去了?一直還沒見她呢!”
許天祿笑道:“這不三處一合,就光舊帳還沒扒拉完,我師父師兄都忙到腳打頭……今兒主要是處理汪直的黨羽,所以實在抽不開身,我怕失禮,就先過來一趟。”
王恂實秒懂,笑道:“知道王爺忙,那改天再見也是一樣的。”
許天祿笑道:“叔公放心,待我師父抽的開身,肯定得先與您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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