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起脾氣來,歇斯底里的砸爛了滿宮的陳設。
常見梓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撫下來,直到過了戌正(20點)才滿身疲憊的出來。
她是女官,不是貼身宮女,不用守夜,所以直接回了房,直等到過了子時,她才悄悄的出了宮。
然后她緩緩的雙膝跪下,對著昭德宮磕了三個頭,也算是了斷主仆之情。然后才轉身離開,一路有人接應,迅速藏進了一輛倒夜香的車,然后悄沒聲兒的出了宮。
看著外頭的星空,常見梓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在后宮這種地方憋了二十年,總算是出來了。
她腳步輕輕的往前,避開巡夜的禁軍,隨意找了一間客棧躍進去便睡了,直到第二日,才易容成一個大嬸,進了一家糕餅鋪子,很快,一只鴿子飛了出去。
幾乎是立刻的,兩只體型超大的喜鵲,跟了上去。
是的,如今長目飛耳樓和炎三這邊,已經跨過了人盯人階段,進入鳥盯鳥階段了。
而常見梓對此一無所知。
終于傳出了訊息,搬開了心頭大石,她心情悠閑的逛了一天,然后才投宿了客棧。
晚上在客棧上房入睡,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一張眼,完全下意識的迅速起身洗瀨,進了正殿,萬氏一見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你!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常見梓猛的一怔。
早起有些神志不清,她幾乎以為昨天出宮只是她的一個夢!
可是她不是萬氏,她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發生了什么。
她緩緩的屈膝跪下了。
口中請罪,腦海中卻在飛速的盤算。
她肯定是暴露了,但是,暴露到了什么程度?又是什么時候暴露的?
她足足等了三天,都沒有人來拷問她,她是真的忍不住要再次懷疑,出宮,難道真的只是她的夢?
可是等她發現,一路用著的暗線全都無緣無故消失之后,她終于相信不是。
然后,她與萬氏道:“娘娘,奴婢考慮許久,為今之計,娘娘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自保。”
萬氏道:“什么辦法?”
常見梓輕聲道:“勸皇上禪位。”
萬氏呆了:“什么!你胡說什么!”
“娘娘,”常見梓的聲音,是一慣的不緊不慢:“娘娘聽奴婢說……如今皇上已經病糊涂了,再也不能還朝了,而太子殿下早已經長成,素有才名,又主政一年多,在朝中已經站穩,若是禪位,皇上是太上皇,娘娘就是太上皇后,仍舊是天下主,還是皇上的長輩,否則……”
她頓住,長嘆一聲:“娘娘,你只需想想,一個礙了你事的人,您會如何處理?太子流落民間多年,又曾被皇上親手……這父子之情能有多少?若真的等到太子忍不得的時候,就晚了啊!”
她頓了片刻,等她回神,一邊悠悠的道:“娘娘,再不早下決斷,就晚了啊!!”
萬氏緩緩的坐下了。
她不通朝事,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用她的方式與她說,她就瞬間懂了。
是啊,一個礙事的人,她會如何處理?
更何況她礙的事,可是皇位啊!
自從元盛帝病了,她在這宮中,真跟牢籠一樣,處處不便,想叫她無聲無息的病逝,又有何難!
萬氏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
她一把抓住她手:“若禪了位,他真能放過我?”
常見梓道:“若禪了位,咱們就不再是他的擋路石,太子為了名聲,也會更加好好對咱們的。”
萬氏想了許久,然后一咬牙:“好!我去勸皇上!”
常見梓道:“娘娘,您要想想該怎么說……依奴婢之見,您不如這樣……”
“娘娘不可!”常見梓道:“那藥雖有奪天之功,能令肌膚回春,但最多服三次,您都已經服了四次了,再也不能吃了,娘娘啊!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啊!”
萬氏終于崩潰了:“那你說怎么辦!你讓本宮怎么辦!難道要叫我在這兒等死嗎……”
她咬唇半晌,又道:“對了!還有慶王爺!唐時錦!我應該再去找唐時錦!你不是說以她的本事,不論誰做帝王,都會位高權重的嗎?”
“是的,”常見梓道:“但是娘娘,咱們幾次悄悄傳訊,慶王都視而不見,慶王只怕對娘娘……無心。”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傳過訊。
萬氏沉了臉。
半晌她才道:“本宮老了……”
她緩緩的,一下一下的摸著自己的臉:“見梓,那藥,我再吃幾丸可成?”
“哦?”萬氏緩了緩:“那她怎么說?”
常見梓道:“娘娘,那朝臣已經死了,凌遲處死,兩三個月前便死了。”
“哦,”萬氏道:“這樣,然后呢?”
她不信唐時錦有磨鏡之好。就算唐時錦真有磨鏡之好,她除非是傻了才跟宮妃勾搭,就算她真的傻,萬氏也絕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世上不會有通.奸的賢后!
當然了,如果她傳了,她就會發現,她是傳不出去的。
萬氏恍然大悟。
然后她就慌了,“那,那現在該怎么辦!”
她喋喋不休。
常見梓看了看她:“娘娘,只怕不是如此,那慶王執掌總緝事廠,皇上是想讓她饒了陳識務,就是前陣子那個屠村私采,殺了幾百人命的朝臣。”
付出了這么多,整整半個人生,要承認失敗,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但起碼,她回去之后,嫡支能早做打算,盡快派人來,輔佐下一代賢后。
常見梓也不跟她講陳識務的罪行有多么不可饒恕了,她只緩緩道:“娘娘,皇上連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故此才說是病糊涂了,理不了事了。”
看她一副要她繼續講解為什么說“皇上病糊涂”了,常見梓一陣無力。
她守了她二十年,終于令她對她言聽計從,可是……她也仍如當年一樣,永遠腦中空空,心里只有情情愛愛,所有的聰明都在男人身上。
聽聞傳言,萬氏簡直不能置信,道:“怎么可能!什么叫皇上病糊涂了?”
常見梓道:“聽說許多朝臣一起進去,但皇上視而不見,只看到了慶王爺一人,然后就讓慶王爺饒了陳識務。”
“什么?”萬氏一聽就怒了:“該死!唐時錦這小賤人!我早說她與皇上必不清白!皇上都病成這樣了還記掛著她!她不是有磨鏡之好?既不喜歡男子卻又勾搭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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