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六位小皇子一百天了。
一個個養的粉嫩嬌白,活潑靈動,一哭起來就是六重唱,簡直吵死個人……
唐時錦也總算是把心徹底放到了肚子里,從此之后,就可以交給各自挑好的奶娘來帶,她自己不能說完全撂開手吧,但起碼不用這么白天晚上的緊盯著了。
于是她把整間宮殿來了一次大掃除,東西全都清理清理,自己也徹底的洗了個澡,算是出關了。
炎柏葳跟她商量:“這邊的人越來越多,我準備再叫人把養心殿收拾出來,白天就在那邊處理事情,你手上事情也多,要召見個人,也有地方召見。”
唐進錦吐槽他:“你是嫌朝臣們沒法留宿吧?!不是我說你,你為啥非得大晚上的招人,又不給人家加班費。”
皇帝陛下非常黑心的道:“何必額外給錢?他們拿著我的俸祿,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我的!我恨不得他們全都不睡覺給我干活!!”
唐時錦心說你真是說出了天下資本家的心聲!
她失笑道:“行吧,你是皇帝你說了算。”
炎柏葳就笑著出去吩咐了。
甜寶噠噠噠的跑進來,唐時錦就隨手抱起他來玩了會兒,甜寶整個人兜在她膝上,兩個人拉著胳膊玩搖呀搖,甜寶笑的哈哈的,還不時的撲過來,給她一個奶香味兒的吻。
炎柏葳看的眼熱,過來跟兒子道:“也親親爹爹。”
甜寶想了想,然后非常敷衍的往他爹臉上一湊,根本都沒親到,自己配音“吧唧!”
他爹:“……”
唐時錦笑出聲來。
尤其他臉上那個“我是應該大度一點不跟孩子計較,還是嚴肅告訴他騙人不對?”的糾結,太明顯了,唐時錦更是笑的不行。
最終炎柏葳嘆道:“天天都有人糊弄我,你是糊弄的最潦草的一個。”
他點了兒子腦門兒一下,一邊又跟她道:“二寶他們滿百天了,明兒辦個宮宴吧?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大家熱鬧熱鬧。”
唐時錦問:“不是國喪不能辦宴嗎?”
“嗯?”炎柏葳道:“不能歌舞賞樂,尋常吃個飯還是可以的。”
“行啊,”唐時錦道:“我也出去見見人,熱鬧熱鬧,這陣子關的我都快憋死了,我都想去墻根底下曬會兒太陽!”
炎柏葳笑道:“那走,我們去花園走走。”
于是兩口子抱著孩子,滿花園的溜達了一圈兒。
隔天,宮里就辦了個小型的宮宴。
炎柏葳這種摳門皇帝,恨不得一回辦八件事兒,當然不可能是隨便辦辦的。
唐時錦聽了幾句,就明白了。
他把主意打到養廉銀子上去了。
當年元盛朝時,唐時錦曾把京城唐家四坊的收入,拿出五成,設“養廉銀”,按品級發給朝中二品及以上的官員。
因為京城唐家四坊,是從廢太子手里拿回來的,這在當時只是個權宜之計,如今早已經不需要,但是這種事情一旦實行起來,自然也就習以為常。
京城唐家四坊,說一句坐地生金也不為過,而二品大員又有多少?實在是不小的一筆收入了。
如今錦臨朝又不像元盛朝,來錢的門路多,所以這些銀子,對他們來說,還真挺重要的,真要是交回去,可就拿不回來了。
吃進去的吐出來多難受?你要是挑頭說了,你表了忠心,其它同僚還不怨死你?
而且這中間還牽扯了三年不改父道,還牽扯了如今唐時錦與朝廷的“帳”,這銀子說到底是唐時錦“捐獻”的,這個一提,那造船的銀子怎么說?
總之,不在于是誰的人,這個事兒不好辦,這個嘴不好張。
唐時錦就坐著,聽著君臣打太極。
炎柏葳反正就是各種哭窮,說晉州軍晌耗費巨大,如今朕連兒子都快養不起了。
朝臣就道,那不如暫停開海之事,海洋廣闊,跨越不易,暫且無憂,不必急于求成。
炎柏葳就道,開海所需,起碼在三年之后,如今晉州之事如何處理?
朝臣就道,不如皇上下旨,命各處儉省,節約一點是一點。
這點事兒,只怕這些老狐貍,不等開宴就明白了,可就是硬裝糊涂,怪不得炎柏葳跟他兒子說“天天都有人糊弄我”。
唐時錦反正是出來透氣的,就坐著瞧熱鬧。
到最后連許天祿這種政治小白,都聽出門道來了,跟她咬耳朵:“師父,皇上是不是想撥那部分‘養廉銀’啊?”
唐時錦笑著點了點頭。
許天祿道:“各織造司我就這么看看,一季子得多少銀子啊,這還不夠?”
“不夠,”唐時錦也低聲道:“打仗就是個錢窟窿,多少銀子都不夠。”
元盛帝真的是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外表光鮮,內里全都爛透了,花錢的地方數都數不過來。
若不是有她這個印鈔機在,不論誰當皇帝,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十年也緩不過這個勁兒來。
所以,也不能怪炎柏葳摳門,龍袍那繡花都洗平了才叫換……挺慘一皇帝。
于是唐時錦拔口相助,接了句話:“說真的,不光諸位的日子艱難,就連我的日子也艱難,最近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我都想把唐家四坊先關幾天了。”
眾臣:“……”
他們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說,終于直面了一件事。
還是那句話,這銀子,是唐時錦的銀子!
唐時錦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誰還敢查她的帳?
送上來的銀子,還不是她說多少就是多少?要是她睜眼說瞎話,愣說賠錢,他們能說什么?什么都不能說!!
于是,瞬間,
王恂實站了起來:“王爺一提到唐家四坊,臣倒想起來一件事,臣等還厚顏拿著王爺的銀子呢!”
眾臣暗罵他奸滑,一邊紛紛道:“正是,如今生意不好做,咱們又怎好拿王爺的銀子。”
大家頓時都大忠大義起來,紛紛表示不能要,然后唐時錦“推托不過”,就表示正好處處需要銀子,那這些銀子,不如就交給皇上,用于國事所需吧!
然后皇帝陛下表示,眾臣也艱難,那這銀子就撥出七成,主要用于軍需,及種種……其余的仍舊給諸位。
于是,一場完美的政治秀落下帷幕,君臣相得,一個個都高風亮節,視金銀如糞土。
完成了這件事情,炎柏葳就輕松了,派人把甜寶抱過來,然后一一指著,給他認人玩兒。
唐時錦問了問幾個娃沒鬧,就在席上繼續坐著。
現在孩子交給奶娘喂,不用頓頓吃奶了,她吃東西也能稍微隨意了。
有時候上來的普通飯菜,只要不是口味太重,她也就吃一口,還喝了一碗老鴨湯,月子里天天沒滋沒味兒的喝魚湯,乍然一喝這湯鮮味足的老鴨湯,真的香的舌頭都要吞下去。
宴席將到尾聲,甜寶都開始犯困了,唐時錦忽然叫了一聲:“炎柏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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