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默默的不說話。
桃相向來是最后一個說話的,但這會兒大家都不說話,他就開口道:“人數太多,又分散于各處,一時要全部罷免也不易,不如令吏部考績,再酌情黜陟。”
唐時錦挑了挑眉。
她道:“你們也這樣想?”
其它人紛紛咳了咳,不說話,唐時錦就道:“從王首輔開始,依著座次開始說,連話都不說議個屁的事?不會干的滾出去,老子有的是人可以用!!”
要是她是皇帝,要長期共事,當然不能這么玩兒,但她就一個臨時替班兒的,當然是怎么爽怎么來。
這話一說,眾人無不虎軀一震。
王恂實就道:“王爺息怒,臣是顧及戚大人,故有些話不好說。”
瞧,這人聰明就聰明在這兒,他直接給說出來了,他想叫她先表態。
但她才不要!
唐時錦似笑非笑的道:“是嗎?這就是首輔大人要說的話?那下一個。”
王恂實苦笑站起,施禮道:“臣認為相爺言之有理,但只怕耗時過長,且有些地方,也確實無此必要,故,臣以為,不如按相關人等所在之處,分別提請,若確有玩乎職守,或尸位素餐者,可就地罷免。”
唐時錦嘖了一聲,“次輔大人?”
謝祖平更是個老好人,道:“臣附議。”
唐時錦又嘖了一聲。
看的出來這些人很怕她了,也看的出來她愛徒之名確實深入人心。
唐時錦就道:“附議的就算了,還有沒有能說兩句人話的?”
鐘林鋒站起來道:“臣以為,首輔大人的做法,可以直接反過來,若有需留者,由其上司提請,若無,就地罷免!”
唐時錦嘴角一彎:“果然還是鐘大人年輕,做事有魄力,我跟你們這伙老頭子啊,真是說不到一起去!怪不得皇上說他老了,天天跟你們這些人混,能不老么!”
眾人:“……”
唐時錦道:“我覺得鐘大人說的對!就按這么來!入職就不符合流程,又何必顧及那么多?趕緊擬旨,然后張大人,你今天就把名單發到各處,凡其上司認為其恪盡職守,愿為其擔保的,就由其上司提請并擔保!有實績者優先考慮!事后吏部去抽查,若有不符者,視其情形,上司官降一級到三級!若是無人擔保者就地罷免!只留兩天時間,過程之中,若有私下勾結,托人情或行賄送禮者,行賄者與受賄者,皆罪加一等!”
她頓了一下:“對了,為了避免瓜田李下,在此期間,就盡量不要私下見面了,否則我就一律視為勾結。”
她又頓了
一下,“還有,張大人莫要忘了給我一份名單,畢竟我的靈兒可是有巨多實績的,我愿意為他擔保,也歡迎吏部來考核。”
眾人:“……”
行,行吧。
又能護犢子又兼顧了公正,不愧是你!服了服了。
其實要說這個法子,其它人想不到嗎?
那是不可能的,這一屋子人精,只怕人人都想的到,只是出于種種原因不愿做第一個開口的人。
但無所謂啊,就算沒有人說,唐時錦也可以自己說。
她有尚方寶劍在手,直接就下了旨,發往各處,因為她是個急性子,所以張居正的動作也是格外的快,飛也似的就把名單發到了各處。
而在名單發下去之前,或者更確切的說,在張居正上折子之前,緝事廠的人馬就已經去了各處,之前的勾結且先不管,就看這兩天若有行賄送禮的,一律記下,一起收拾。
其實最早的傳奉官,大多供奉于宮廷,例如擅長書畫的,擅長詞曲的,擅長烹飪的,擅長器物的……咋說呢,元盛帝純粹就是為了自己享樂的。
但這些人,早在當初元盛帝搬走的時候,就已經一起被打發過去了,連個正經上司也沒有,也用不著他們,直接罷免了放出去就是了。
麻煩的是那些散于太常寺啊,六部等處的。
旨意一下,哪怕是親戚也得好生掂量掂量了,這明擺著是慶王爺要揮鍘刀,為你擔保,我可是要擔是非的!
唐時錦倒是無所謂,畢竟戚曜靈確實有響當當的實績啊!
像新糧、像汪直趙守拙等案,像俠義盟……真的一抓一大把,誰也攀不著。
唐時錦就叫溫世澤幫忙寫了寫,然后她還很嚴謹的抄了一份,屬名送去了吏部。
許天祿進了宮還問:“我的不用寫嗎?我想了一晚上我干過啥正事,也沒想出來,愁死我了……”
“你不用,”唐時錦笑道:“你和林兒,還有百成,都是從吏部走的,哪怕是個形式,也是有任命文書的,不屬于傳奉官。”
許天祿很奇怪:“那當初大哥的為什么不從吏部走?”
唐時錦道:“那會兒還沒想到這個。”
許天祿又道:“那以后這種形式還能走嗎?”
唐時錦笑而不語。
廢話,當然能了!
哪朝哪代這種事情能禁的了?世家皇族上書給子孫求官什么的,這都是基本操作好么!
規矩這種事情,是為了嚴明吏治的,又不是為了限制皇帝自己!
但是這話不能說。
這種事情,全靠皇帝心里有數。
一想到皇帝,她就去瞅了瞅她家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在里頭,把奏折都給批完了,這會兒枕著手躺在榻上小憩。
唐時錦看著不爽,抬手就把他給掀下來了。
炎柏葳躺在地上,張眼道:“你總算有空兒理我了!折騰完了?”
唐時錦呵呵噠。
炎柏葳笑道:“我媳婦兒脾氣特別好,天下第一的好,對我向來溫柔體貼,絕不會一言不合就把我收了……”
他一邊說著,就失笑了一聲:“好錦兒,你放我出來,我看看兒子去,昨兒一天沒見,他們沒問我?”
問倒是問了。
唐時錦跟他道:“你看兒子就看兒子,不要壞我的事兒。”
炎柏葳嘆道:“你那作風,這會兒圣旨都下了吧……你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于是唐時錦就把他放了出來。
炎柏葳過去看了看幾個兒子,也順便看了圣旨,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
但他不說吧,唐時錦還挺想聽聽的,她就過去戳了戳他腰:“我這么大度的人,你要是非想說話,我也可以勉強聽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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