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鳳樓沉吟了一下,覺得也沒什么好隱瞞的:“目前還未查實,只是,有人冒充慶王爺和戚大人,四處欺騙斂財,后又拒捕逃走了。”
陳鶴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道:“不可能啊!允慎這孩子雖不愛說話,但還是很知道輕重的,他怎么會做這種事?”
陸鳳樓溫言道:“如今只是猜測,還未查實,還需再查,若是陳門主得了信兒,千萬說一聲……此罪,罪無可恕。”
兩人從飛刀門出來,陸鳳樓沉吟的道:“陳門主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包庇他吧?”
“難說啊!”賀延墨嘆道:“畢竟是親徒弟。”
陸鳳樓點了點頭,把戚曜靈給的玉佩拿出來,掛在了身上:“先小人后君子吧。”
緝事廠的天網是機密,只有少數的人知道,也只有少數的人能調度,陸鳳樓級別達不到,屬于領導特批。
他掛上玉佩的動作,賀延墨完全沒看到,兩人慢慢往前走。
走出了一小段路,就有人迎面走過來,笑容滿面道:“吳兄,來我家吃角子啊!”
陸鳳樓道:“我不吃角子,來碗混沌吧。”
接頭暗號都很接地氣,而且會因為時辰、地點之類有所不同,緝事廠的人到哪兒,一般也都提前有通知,不會弄錯,也方便及時接上頭。
于是三人就結伴走了,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陸鳳樓道:“緝事廠陸鳳樓。”
那人只拱拱手:“陸大人有何吩咐?”
陸鳳樓道:“找人盯著飛刀門,看周允慎會不會回來。另外,打聽打聽他去了哪兒,與誰有過聯絡。有勞了。”
那人應了一聲,三人便各自分開。
賀延墨幽幽的看著他,陸鳳樓也不管他,直接回到客棧,兩人上了馬,連夜返回湖廣漢陽。
一來一回,又是三四天的工夫,這邊的口供已經都問完了。
這一回,因為明知道他們是假的,所以都十分小心,下人也都刻意監視,還真查出來一些東西。
例如這個男的對女的,明顯情深意重,雖然不說話,卻處處照應的周到。
又例如這個女人,偶爾會冒出粵州口音,但因為兩人是學武之人,下人不能接近,所以知道的不多。
一路看下來,有一點陸鳳樓十分注意。
女的說過兩回“看見你這個樣子就討厭!”
她是說戚曜靈的樣子?還是說那個男人的樣子?
陸鳳樓把那個下人又叫來問了一問,覺得很可能是說戚曜靈的樣子。
所以,與他們有過節的,其實是戚曜靈?
賀延墨猛的一瞪眼:“文映雪?會不會是文映雪?”
還真有可能。
畢竟龍女宮就在粵州,而且兩人之間也是有過節的。
但畢竟只是猜測,陸鳳樓道:“先傳訊給陸大人,調度粵州的人去查吧。”
于是他寫了信命人送了過去。
此時,告示已經隨著邸報下發各處,這種事情,下頭的官員是真不敢有半點輕慢,第一時間就把告示貼了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還真有商賈一直隱瞞著“慶王爺帶我發財”的消息,夢想著一夜暴富的,這一下子,都揭了出來。
不連江南這一回,前前后后有六回,騙到的金額有一百余萬,并一些珠寶首飾,地點集中在了青州和豫州兩地,只最后一次去了湖廣,然后就失手了。
于是緝事廠便派出人手,分赴各處取口供。
余外,因為賀延墨兩人都懷疑文映雪,所以陸縱調度了粵州人手去查了查,據說文映雪自武林大會之后,就一直被文掌門禁足,但最近因為要議親,才放了出來,一直在家中,沒有久離過。
緝事廠的人暗中去查了查,還看到了文映雪和人相親,看來不是她。
賀延墨道:“可是他們有人會易容啊!說不定是有人易容成文映雪,然后文映雪跑來易容成慶王爺?”
陸鳳樓無語的道:“那也太復雜了,又沒有證據能證明是文映雪,我們也不能硬往她身上栽吧?”
“粵州口音啊!”賀延墨道:“不然粵州的還有什么門派與他們有過節?”
說完了他自己想起來了:“會不會是玄音門那個人?那個叫……柳彎兒還是柳葉兒來著?”
就是愛慕霍風逸的三號姑娘,最后被唐時錦關到下船的那個,最后她是不愛霍風逸了,但說不定就記恨上唐時錦了呢?
但一查之下,三號姑娘一直在玄音門,沒有離開過。
本來一下子就查到了周允慎,還以為案子會好查的,可接連受挫,賀延墨只能徹底放棄了推理,跟陸縱一起慢慢的捋線索。
陸縱在這方面比江必安還要嚴謹,畢竟當初跟著江必安的時候,這部分工作也是他去做的。
幾人忙了幾天,有人進來報:“大人,找到了周允慎。”
“什么?”賀延墨道:“在哪?”
手下道:“在南直隸,據說他一直隱居在那一處,已經一年多了。”
賀延墨問:“有沒有驚動他?”
“沒有,”手下道:“只暗中守著了。”
賀延墨立刻回去叫了陸鳳樓,兩人過去了一趟。
周允慎隱居的地方,在一處山邊,賀延墨兩人直接進去了,便聽一人喝道:“誰?”
賀延墨笑嘻嘻的道:“老朋友!”
周允慎就出來了,一見兩人,微微一愣:“賀延墨?”
他似乎有些疑惑:“你們……我聽說你們去當官了,怎么還有空兒來找我?”
賀延墨笑道:“我們路經此處,聽說你住在這兒,就過來討杯茶喝?”
一邊說著,一邊就自來熟的坐下了,大模大樣的四處看:“你怎么住到這地方來了?”
周允慎道:“隨便找了個地方。”
“哦,”賀延墨就道:“這么說吧,緝事廠辦案,過來找你問點事兒,順便你這地方,也得搜一下。”
一邊說著,后頭就有數個人魚貫而入,賀延墨從腰后摸出了紙,然后直接把桌上殘茶倒進了硯臺,就問:“你什么時候住這兒的?”
周允慎看了他許久,才道:“大約,一年多。”
“為什么要住在這兒?”
周允慎道:“練飛刀。”他指了一下院中的樹。
院中三顆楊樹不知怎么的,擠到了一起,又長的粗壯,上頭全是飛刀的孔,估計是擊打落葉。
陸鳳樓就走過去,悠閑的看著,周允慎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賀延墨又道:“這一年多,你可有離開過?”
周允慎道:“離開?去哪?”
“哪都行,有沒有離開過?”
“極少,”周允慎道:“只偶爾去附近的酒樓吃一頓,或者買些酒。”
“有沒有離開過縣城?”
“沒有,”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別開眼道:“從得勝口回來之后,我有些……不甘心,所以連過年都沒回門派,一直住在此處,苦練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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