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殺人抄家,都是輕車熟路,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全部處理完畢。
殺了的人被扔上車,扔去了野外的尸坑,家中抄出來的財物,大批大批的箱籠被抬上了車。
唐時錦走過去,然后背過身,屈指彈出了一枚銅錢,銅錢落在了其中一輛馬車上,她一揮手,錦衣衛歡呼一聲,把那輛馬車拖出來,飛也似的開箱,瓜分貽盡,一個個塞的腰包鼓鼓。
散落的箱籠就這么扔在地上,眾人飛也似的列隊而出,走在后頭的錦衣衛在門上上了鎖,拍上一張封條,追著前頭去了。
炎柏葳想留下來查看一下,好判斷是怎么一回事兒,可是無形的神念似乎只能跟著唐時錦走,他看著她回了宮,換好衣服,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炎柏葳并不十分意外的挑了挑眉,看著“炎柏葳”在批奏折……
他看到唐時錦進來,“炎柏葳”向她行禮,神情居然挺平靜挺從容的,幾個人陸續進來,有炎柏葳熟悉的面孔,比如王慎行,張居正,也有他不太熟悉,卻認識的朝臣,姓許名夙字夙意,如今還只是一個微末小官兒。
“炎柏葳”把一疊材料給她:“還需要去一趟滇州。”
“滇州靈兒親自去,”唐時錦看了幾眼,就把材料給了他:“快去快回。”
戚曜靈接下應了一聲,唐時錦又抽了幾張紙,給了許夙意:“想辦法叫徐成參這個陳允之。”
許夙意一邊點頭,一邊接過來細看。
王慎行在旁邊喝了半杯茶,嘆道:“差不多了。”
唐時錦也道:“對,差不多了。”
一行人不一會兒就散了,“炎柏葳”宛似一個最普通的下屬,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與她說過,只在她走后,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一會兒,然后就迅速回到座前,繼續批著如山一般的奏折了。
而炎柏葳的神念仍舊跟隨著唐時錦,他看到她去看了“九皇子”,九皇子看上去約摸六七歲了,可是為什么看上去……跟甜寶長的一模一樣??
屏退外人之后,九皇子撲進了她懷里:“阿娘。”
唐時錦摸了摸他的頭,一邊問:“甜寶今天學了什么?”
里頭一個人出來,居然是桃相,含笑道:“太子殿下著實是天縱奇才,今日把四書全學完了……”
所以??
桃相在朝,與她針鋒相對,桃成蹊在野,天天帶著一幫文人罵她。
“炎柏葳”連一個正經身份都沒有,只是一個隱在背后整合資料批奏折的工具人,身兼數職,一天工作近十個時辰,心甘情愿輔佐于她。
但如今已經被封了太子的九皇子,卻是甜寶??
而這件事情“炎柏葳”絕對是不知道的,大概是唐時錦用了藥還是什么,借了個種??然后把他們的兒子扶上了太子之位??
第二日,徐成參陳允之。
陳允之有數首反詩在,有罵元盛帝的,也有罵唐時錦的,唐時錦下令處死。
錦衣衛上門抓人,陳允之凜然不懼,直接指著她鼻子開罵:“什么星宿下界,分明就是妖孽禍國!把持朝政,禍國殃民,妄殺忠良,攪的大慶烏煙瘴氣……怎么配稱星宿!!”
不管他怎么罵,還是被錦衣衛拖走了。
再上朝時,唐時錦環顧座下,炎柏葳能感覺到她心情不錯……然后他還很“皇帝”的迅速掃視下方,試圖記住幾個唐時錦用起來的人。
可除了近處幾個,例如王恂實能看清之外,遠處的都看不清楚,比較叫他意外的是,雞肋大臣陳劍儒也仍在閣老列中。
下了朝,唐時錦與幾個徒弟一起出去溜達。
他們走在街市上時,大家顯然是認識的,但并沒有眾人退避,也不會圍觀指點,大家都竭力裝做若無其事。
走到琳瑯閣前時,有人低聲罵道:“牝雞司晨,國之禍殃!”
唐時錦腳下一停,回過身問:“你這是罵我?”
那書生模樣的青年頓了一下,梗著脖子道:“就是罵你如何?”
唐時錦笑了笑:“喲,是你啊,天天追著我罵,正好我今兒心情好,聽聽你能罵的出什么。”
書生憋的臉通紅,半晌才咬牙道:“你別以為我不敢!你這種人,包藏禍心、窺竊神器、禍亂朝綱、殘害忠良……你簡直人神同嫉,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誅之……”
他滔滔不絕的罵了好半天,唐時錦嘖了一聲,側了側頭:“怎么著?欺負我沒文化?連罵人都抄人家駱賓王,你怎么好意思罵的?就算你真是駱賓王,我也不是武媚娘啊?!”
書生一噎,臉青頭漲。
他還真說了幾句駱賓王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只是他沒想到她居然知道,不是說她不通詩書的嗎?
唐時錦從旁邊的小攤兒上,拿起了一個九連環:“這個結實嗎?”
小販兒戰戰兢兢:“結,結實。”
唐時錦點了點頭,放下一個金錁子,就啪的一下掰斷了,小販兒嚇的咽了咽口水,更是不敢吱聲。
唐時錦轉身,拿著U型的把兒,猛然擲出,那書生一聲驚叫,整個人身不由已的往后飛,九連環帶著他的發髻,咄的一聲嵌入了墻面,頓時就把他整個人掛在了那兒,離地半尺,晃晃悠悠。
唐時錦道:“我一直很喜歡有本事的人,像人家桃六郎,一曲江城子,好不蕩氣回腸,像人家節庵山人,一首七絕也是氣貫長虹,直叫人擊節贊嘆,俠骨豪情,為國為民,人家那才叫君子,才叫才子!而你?說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兒?穿個文士衫就以為自己是文化人兒了?肚里墨水還沒人家灑地上的多,你這種打油詩都寫不好的玩意兒也配罵人?”
下一刻,她忽然話峰一轉:“對了,這面墻誰的?”
眾人一靜,好一會兒,才有一人戰戰兢兢出聲:“我……我的。”
“抱歉,”她道:“掛了個廢物,污了你的墻,我買下來吧。靈兒!”
戚曜靈上前一步,遞出了一張銀票,那人猶豫著不敢接,戚曜靈就直接塞到他手里,退了下去。
唐時錦已經順手揀起了地上的毛筆,向那青年微微一笑:“借點墨。”
下一刻,她一筆點在了那人身上,當場皮破血出,鮮血飛濺,那書生縱聲大叫,唐時錦已經飽蘸鮮血,在墻上寫下了兩個字:“廢物!”
兩個字足有斗大,寫的大氣磅礴,氣吞山河。
她隨即把筆一擲,道:“你罵我這么多句,我也罵你一句,兩清了。”
她轉身就走了。
一邊走一邊道:“今天是個好日子,讓老皇帝駕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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