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笑——紫月閣的一種秘制毒藥。
中毒者身心飄飄,如酣然大醉,不亦樂乎,唯有走出七步,方可一命嗚呼。
暖陽斜下,余光點點灑在花間叢林,金黃外衣裹滿這片溪水,潺潺流音伴著蟲兒低鳴。
應織初抱了一些干枝稻草鋪蓋在車夫的尸體四周,將他掉落的水囊小心地放在他懷中,接過雨生找來的打火石,最后看了一眼車夫烏紫的臉龐,便干脆得引著樹枝。
小小的火苗順著干枝蔓延開來,“噼里啪啦”地作響。
一股煙霧徐徐升起,挾裹著臭味與哀傷。
她起身拍拍手掌,與雨生站立在旁,瞧著火勢逐漸洶涌,蓋住了車夫的臉龐,亦蓋住了他整個輪廓,整個火勢顫抖炙裂,向天邊沖散開來。
凡種七步笑者,尸身必須入火焚燒,否則沾之必死。
若不是月陌下毒,這車夫本不該命絕于此。
十兩銀子,便葬送了一鄉間男子性命。
只可惜,未知他姓甚名誰,家中還有何許人也。
空氣中的奇香,已漸漸消散。
不出半個時辰,小叫花便要恢復內力了,早些甩開他才是良策。
她撐著疲憊看向方才躲身的歪樹,細細回憶月陌臨走前的舉動。
他在溪邊故意頓留,還有最后的那番話……莫非是他發現了什么?
秋風恰時拂來,帶著懶懶的涼,吹開了她心中的警惕。
月陌初來時,她便嗅到了他撒下的古怪香粉,雖早早屏氣,還是難免吸入一二。剛才為了脫身強行運功,現下倒有些不適。
應織初轉身向馬車走去,此地不宜久留。
“你個女孩子家的,也不怕死人,剛才本該我去點火的,不然你晚上做了噩夢可怎么辦?”經過月陌一折騰,雨生也不隱瞞知曉應織初本是女子的事。
他提著打狗棒跟在她身后,小聲嘟囔。
一開始以公子相稱,原是怕她尷尬。
畢竟,自己劫人下藥本就失禮,再加上路上多有不便,便不刻意指出她喬裝改扮之事。現下,二人也算生死與共,既然同為江湖兒女,哪有那么多小枝小節。
應織初理了一下滑落到額前的碎發,余光映著她的臉龐越發明媚。
小叫花不知的是,她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已是身中劇毒,因此,她寧可自己焚燒尸身,也不愿再拉旁人下水。
可與他說,又能怎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二人走到馬車前,應織初微微側頭,似是在等他開口。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受不了。”他不安分地轉動身子,一臉慌張。
剛才,他與月陌對峙時,亦見識了女子的輕功,飛快靈敏,堪稱一絕,倒像是有名師傳授。
此女子有些深藏不露,想到這里,雨生身體微微后退,眼中劃過戒備。
他們此去黎山,一是遵大人指令,二是確保她安然無恙。
可如今,他渾身使不出絲毫內力也就罷了,而女子卻運功自如,真的是匪夷所思。
莫非……
突然靈光一現,雨生急急看向女子。
簪好的發冠微微松散,身上的錦緞羅衣也沾了些灰塵黑屑,她單手扶額,身子半倚在車壁上,仿若已支撐不住。
雨生心下一緊,詢問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諸多算計,早已拋到腦后。
卷翹的睫毛微微撲閃,她半抬起眼瞼,小叫花的身影已微微模糊。
吸入這種奇香,再強行運功會招致什么后果?
看來她這身旁人“煞費苦心”的毒,并不能解萬毒。
雨生額頭冒汗,急急朝她跑來。
她伸出軟弱的手狠狠虛推,身子亦是不穩借著車壁慢慢滑了下去。
整個人摔落在草地上,閉目前狠狠地剜了一眼雨生。
張開的嬌唇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順著口型猜測:
別碰我!
“喂!你怎么了?”
“喂,你醒醒啊!!”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