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司空小姐指定學不成舞步了,只好打消對她的歹念,從司空家還缺不缺廚子方面下手。
誰知打聽的途中,卻被他們意外得知,司空家居然在招教書先生。
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驚塵忍痛割愛地讓出二十兩銀子,為應織初準備了身“文采彬彬”的興頭。
于是,兩日后,應織初踩著霞軟紅光,獨自趕去了風霧鎮。
她和驚塵商量好了,她先去司空府探探路,如若出師不捷,再由他親自出馬,驚塵爽快地答應了。
如此爽快的原因,實際上是銀子不夠,一時湊不出兩身“先生”興頭。
應織初在茶攤立了三碗茶久,司空宅的大門才重新打開。
遠遠跑來個中年男子,相貌端莊和氣,身穿耀眼華衣,臃腫的腰間掛著一連串玉墜兒葫蘆小香包,襯得應織初腰間唯一的白玉墜可憐無比,她忍不住感嘆:司空家果然是不缺廚子。
“這拜帖,是你送的?”王管家跑到近身,喘著粗氣,目光老練地打量著應織初。
應織初微微作揖,“是我。聽說貴府在為小姐招選教書先生,鄙人不才讀過幾年書,想前來一試。”
王管家打量了一番,瞧著少年不驕不躁,氣質淡雅,確實像是讀書人,忍不住點頭。
又問道:“可會彈琴?”
應織初心下一怔,難道消息有誤,招的是琴師?
“貴府不是在招教書先生……”她話留一半。
王管家笑笑,慢慢解釋,“看來先生不是這風霧鎮人,這街坊四鄰都知我家小姐好琴,若先生會彈琴,小姐定會心悅,故而我多問一句。”
想起學琴時,父親敲下的戒尺,應織初撫著手指,弱弱開口。
“原來如此,彈琴呀……不才略會一二。”
王管家點點頭,亦是個爽快人,“我看著好,若不是那個教書先生臨時有事,老爺怕小姐發悶,我也不至于急得成天兩頭跑。先生,那就同我進府吧。”
“有勞。”
她松了一口氣,緊緊跟在王管家身后。
王管家領著她去前廳拜見了司空夫人,司空夫人看過也甚是滿意,雖然也不知他們在滿意什么。
不多一會兒,他二人便來到了內宅。
空開的閑地上種了大片竹林,滿眼新意。
咋遠一看,可真是清幽淡雅。
但這宅內的建設規格仿若換了個風格,是遠看財大氣粗,近看仍財大氣粗,如此富貴精致的院落,安插一片竹林,亦是怪了。
王管家邊帶路,邊同應織初套近乎,“還未請教先生姓名。”
“鄙人,應之初。”
“應先生,我是司空家的管事,您叫我老王就行了。”
“好,王管家。”
王管家瞧著少年和順的眉目,問出心中疑惑,“拜帖上的字跡,是先生親筆嗎?”
她美眸一轉,果然問到了。
“臨來匆匆,隨手寫的,王管家別見笑。”
王管家搖搖頭,只能挑明,“不敢,老朽雖困在這宅內處理事務,可早些年間也隨老爺各國游走,自認有點見識,云燕生的墨寶,老朽也是見過的。”
見少年不語,王管家繼續稱贊:“常人臨摹苦練十年,也只能有三四分像,這便是云大師的高明之處。可小先生你年紀這般小,就能仿上八分像,我猜若不是怕老朽拿那張帖子賣錢,小先生能仿十分也不稀奇。”
“我年少思慮少,不周到之處還望勿怪。”
這王管家確實說出了她心中所想,可她也不愿就這些陳年舊事多作解釋。
“不敢,先生不必自謙,我若真拿出去,哪怕眾人知是仿筆,也會高價搶買。云大師大名遠播,有些文人專靠仿他字跡謀生,畢竟他的墨寶可是難討的很喲。”
談話間二人就走到了院門口。
王管家沖應織初行了個禮,露出個奇怪的笑容,“老朽還忙,就不引路了。先生尋著這臺階走,自有人接應。”
她眼里閃過疑惑,只能點頭。
沿途嗅著花香,邊走邊數著道路兩旁的竹子有幾棵,這司空小姐也太愛竹子了。
行到院落內,左右張盼了一會兒,便看見了屋外俏生生立著的小姑娘。
自有人接應……
王管家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抱著大木棒子,一臉兇相的姑娘吧。
應織初細瞧這姑娘穿著,顯然是上好的料子,也戴著稀罕首飾,可小臉上的嫩相怎么看怎么像個小丫鬟。
少女亦在打量他,持棍棒的架勢帶著一股敵意。
應織初挑眉,先行禮道:“在下是新來的教書先生,敢問你家小姐可在屋內?”
柔水只是個十五年紀大的丫鬟,臉上肉乎乎的能看出來平日伙食很好,她盯著少年的臉微微愣了一下,心里感嘆著少年好皮囊,還是攥緊木棒嚷道:“從哪來的回哪去!我家小姐不需要新先生!”
“哦,你問過你家小姐了嗎?”
“你!不用你管,你若不走,我就不客氣了。”柔水惡聲道。
“不客氣……”應織初將話在嘴里嚼了一遍,忍不住問,“怎么不客氣?”
柔水瞧著少年鎮定自若的模樣,心里忍不住來氣,微一使力棒子就揮了出去,“打疼了,你便知什么叫客氣,什么叫不客氣!”
迎著強風,木棒揮舞過來,半點情面都未留。
她只能閃避,微微側身,欣賞著柔水連人帶棒子整個栽在地上。
“啊!你……你個潑皮!”小丫鬟摔在地上,額頭都破了相,小嘴還是不饒人。
應織初見她無大礙,就自作主張地去推房門。
小丫頭只顧著疼,還未起身。
推開一看,果然是一間很大的書房,窗明幾亮,屋內的擺設也盡是奢華,倘若一群學子學課都占的下。
應織初一吸鼻子,才覺屋內的香味更是濃郁,微微側頭,大片姹紫嫣紅簇擁在地板上,驚艷奪目。
“我不喜歡曬太陽,又愛花,只能想了個笨法子,讓先生見笑了。”
一清冷的嗓音響起,應織初聽聲回眸,便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少女穿著一身妃色云紗裙,面上粉黛未施,模樣很是清冷秀氣,可說出的話,卻如小錐子扎人。
“先生看完了,可以滾出去了嗎?柔水,給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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