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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東來吹進庭院,地上投來的枝影顯得凄涼斑駁。
南信王府的丫鬟從客房里端出已經放涼的飯菜,偷瞄了眼臺階上的白裙一角,二人互使眼色離開了。
應織初雙手抱膝,下巴抵在手肘上,默默垂著腦袋。
“這姑娘自今個下午進府,便干干在臺階上坐著,如今天色黑了也不回屋,真是古了怪了。”
“別管她!好命的臭丫頭不識趣罷了,被王爺看上還耍性子?哼,居然還賭氣不吃飯……”
“是哦。”
“走走走,一廚房的活兒還等著我們收拾呢,讓她坐,有能耐她坐一宿。”
二人嘰嘰喳喳離開,偌大的庭院頓時空寂下來。
銀月撒輝,如水銀光落在她一側臉頰,她盯著唯一能飛出的墻檐,腦瓜飛快運轉。
是跳墻走,還是等著戚涼爭來尋她?
“這個時辰雪雙早已回了戚府,怎么還不見戚涼爭過來?”
她閃爍的眸子已有些迷茫,今個出府前為了以防萬一,她將司空瑤的信函藏在了青軒院里的一角。
可如今卻覺得多此一舉了。
若她就此逃走,還怎么回戚府拿信?
涼風不知愁意地向她吹來,除了手臂已浸涼入骨,雙腿也有些沒知覺了。
“……若不是為了確保雪雙平安無事,在九知味的時候我就跑了,誰管你王爺不王爺,玉佩不玉佩,戚涼爭你倒好,收了玉佩就慫了么?”
她鄙夷地抱怨幾句,還是不錯眼地望向內院門。
下午的時候,她便聽灑掃丫鬟說了,南信王爺有令,今晚府門大敞,只派侍衛連夜看守。
擺明了等著戚涼爭上門滋事。
這挑釁的姿態,真是善愛得罪人,不愧是金甲城肚量最小的王爺。
她將身子縮得更緊,余出一只手在地上畫圈。
那次畫圈等他,是在泊水橋下,他如約前來,甚至還帶她去了義賭坊見李泊如。
而這次,他會不會來呢?
東方大白,看門的小廝跑到臺階上報信,青松只聽了幾句,便示意他退下。
轉身輕叩房門,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報信的說,在宮門外看見了戚府的轎子,想來這時候應已進了皇宮。
戚涼爭上早朝?
一個月也有不了兩次的事,今天是吃錯什么藥了?
“進。”
聲音磁性溫潤,打斷了青松的想象。
吱——房門大開
葉賦正捧著黑玉瓶慵懶地靠在小榻上,他瞇著的眼里滿是愉悅。
“王爺,剛才……”
“我都聽見了,戚涼爭去上朝了?”他將瓶口移到鼻尖嗅嗅,漫不經心道。
“是,小廝報信來,說看見了戚府的轎子停在宮門外。王爺,寒閣主說了這丹藥您一月只能服兩次……”青松猶豫了下,還是大膽說完。
捏著玉瓶的手一緊,葉賦冷哼道:“連你也敢管本王了?”
“屬下不敢。”
“昨夜,本王等了他一宿,沒想到他倒裝起縮頭烏龜來了。”葉賦將瓶口傾斜,取出一枚墨色藥丸,含入口中。
青松面色一凝,強忍住不語。
自半年前,王爺偶然交識了寒無衣,便沾上了服藥的習慣。
雖然他暗自找名醫查過,此藥丸無毒,可每每王爺服下便性情大變,甚至……
葉賦眼里閃過邪光,口齒不清道:“走吧,去會會小美人。本王昨天就想嘗鮮,白白多等了一宿。”
“王爺,寒閣主不是點名要帶走此女嗎?”
“哈哈哈,這才好玩!我昨天不依他,終是因為他是朗國人罷了,我自然多加提防。再加上,我想看看這女人在戚涼爭心中的分量,若是能摸到戚涼爭的軟肋,游戲便好玩多了……”
“很可惜,戚涼爭并不看重她。”青松默默補充一句。
“所以呀,若是別人愛不釋手的東西,本王就要生生搶來才開心。戚涼爭想要,寒無衣想要,我就偏偏誰都不給。既然戚涼爭不想要,那就先讓本王玩個夠,至于寒閣主呢,本王總能應付過去。”
說話間紫色衣袂擦過門框,他已搖擺著身子出門。
青松見此不放心,呵斥了來服侍的丫鬟們。
丫鬟們驚恐地跪倒一片,似是熟知此時的王爺不好招惹。
青松心下一沉,皺著眉頭,不近不遠地跟在葉賦身后。
旁人不知,他是最清楚的,王爺以前并不是這樣的。
先皇死時,親傳當今小皇上(當時的七皇子)為新帝,而一直被金甲城眾人贊嘆或成帝王的葉賦,最后卻只淪為一個閑散王爺。
他有滿腹學問,一腔抱負,文成武略皆是金甲一首,何作輸給那么個文弱的黃口小兒?
自那以后,南信王爺性情大變,偏愛奪人所好,甚樂此不疲。
應織初坐在臺階上,看著葉賦搖搖晃晃朝她走來,她心下微變,便冷冷站起了身子。
“寒無衣說了,你是他精心培植的一枚藥人,讓本王離你遠點。”葉賦說到此處,腳步已是醉了。
應織初小心避開他的接近,秀眉微蹙。
“本王才不信這一套,我葉賦的命天生由我,誰敢對我指手畫腳?他說碰不得,哼正巧我服了這藥,用你這藥人試試藥,看是不是與尋常姑娘有不一般的滋味。”他高挺的身子微微移動,皙白的臉頰已是微紅。
青松哀嘆一聲,默默轉過身去。
應織初睨眸看他,手指已氣得微顫。
她身子微轉,向后退去。
“呵”葉賦半醉的辰眸一亮,橫臂截住了她的身子,將她固在懷中。
“莫說是你,就是戚涼爭來了,也不是我的對手。”他將女子柔荑反扣身后,朝著她襟口嗅去。
“這是處'香,可惜了,沒開過'葷的,吃著總是沒有嚼勁。”
你放開我,不然……”應織初冷冷看他,咬牙切齒道。
“你應該說王爺別放過我,我才會如你所愿不如,你試試?”葉賦輕笑一聲,身子朝女子壓去。
應織初捏在手心里的銀針,已浸微汗。
哪怕是此時,她仍是下不去手。
被壓箍了多少年的情緒,真我,就好像再難以釋放出來。
她閉上眸子,心已深沉,仿若又看見兒時的罰跪,嘲笑,甚至厭惡的眼神。
終究是……該回到地獄里。
柔荑微轉,銀針細雨飛掃,一絲不差地朝著葉賦眼眸飛來。
他警覺一提,即時推開應織初,調動身子險些躲過。
“本王倒是小瞧你了。”壓制的藥性,絲絲鉆進心口,他微微提氣,邪笑著朝她靠近。
應織初蒼白的臉頰已沾上微汗,一夜未眠的身子終是吃不消。
若在這金甲第一神武面前,使用“輕漫九天”,不知她有無逃還生機。
“王爺若不怕死,盡管過來。”她揚起手上的銀針,倔強開口。
“嘖嘖,你還有這層面具吶?本王就說嘛,若是尋常女子,怎入得了戚涼爭這小子的眼,你別看他名聲臭,那些老大臣們可都想招他為婿呢!”葉賦嘴上說著鬧話,身子卻敏捷擊出。
紫金衣袍就要晃過眼前,就在此時,她身子后彎似要倒地,與迎來的葉賦生生錯開。
眸間晃過葉賦的驚訝,玉手飛快一甩。
數十枚銀針朝男子下懷攻去。
照這個速度和姿勢,男子應是躲不過了。
“哼!雕蟲小技!”葉賦丹田用力,一掌將銀針震飛,只虎口處微微擦破些皮。
一擊未果,應織初亦不慌亂,身子如羽毛般飄起,穩穩落回原地。
“好漂亮的身法,本王真是小瞧你了!看來,我不能將你交給寒無衣了!你可以去死了!”葉賦收起鬧心,眸色凝重,手上招式變化朝女子劈去。
招招狠辣奪命,應織初憑著多年舞功加那點輕功,也躲藏無息。
最后一招劈來時,她已做好迎死的準備,臉上沒有哀傷,淡若逝水。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本王,要恨我就去陰曹地府恨吧!”后掌裹著強風砸來。
吹得她額頭碎發胡亂飄散,啟開的唇喃喃發出幾字,終是聽不見聲音。
葉賦才不在乎女子要說什么,只是這掌終未如愿砸在女子身上。
墨色如夜的錦袍滑過眼前,筆挺的后背正對著葉賦。
應織初看著這張突如其來又熟悉的臉龐,終是將那幾個字再重復一遍。
“戚涼爭……”
有力的臂彎深深箍住她的柳腰,不同于葉賦的掠奪,而多了一絲小心翼翼。
她來不及抗拒,便被男子護進懷里。
生猛一掌推在他后背上,應織初隔著男子胸'腔亦感受到他重重悶哼。
他卻毫不在意,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絲血,將她藏到身后,直面沉色的葉賦。
“南信王爺,大清早就在貴府練功,真是廢寢忘食。”
葉賦收起手掌,微沉了口氣,才生硬開口,“戚大人如我府門,不用通報嗎?”
“通報這種事,下人怎么做得好,還是戚某親自來,更快些。”
“你……放肆。”葉賦怒色染上嗓音,手掌已是攥緊。
戚涼爭的出言不遜,他還真從未領教過。
戚涼爭松開應織初,挑眉好玩地看著葉賦,“我看王爺喜歡拿人練武,不如戚某陪您玩玩,如何?”
“呵,戚大人好狂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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