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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止音,若掉銀針亦成顫動。
少女跪疼著腿,心中涌起無名怒火,恭在嘴角的笑已漸漸麻木。
戚太后慵懶瞥她,仿佛在審視一只被擺弄的玩物。
不需要得到少女的回復,只需一個眼神,她便必須服從自己的命令。
必須由一個梁家孤女,換做一只祝喜宴的玩物。
黑衣少年長立在少女身側,余光掃到跪地少女手指輕顫的小動作,亦是目光清冽。
“哀家聽聞,天下第一名舞是鳯凰闕步舞,你可習得?”
殿內眾人齊齊看向應織初,連小宮女們都偷瞟了女子一眼,不像是在看美人,倒像是在看半死之人。
只要這女子說自己不會,她們便料想了太后該如何處置她。
是活剮,是刀割,還是一條白綾?
或是酒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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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好奇她的答復。
桃花實在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出聲時,卻被人不動聲色拉住了衣角。
她低眸,便瞧見少女彎下頭顱,是一個漂亮的叩拜姿勢。
飄出來的話聲,亦是十足動聽。
“民女正巧會呢,愿為戚大人喜宴助興。”
戚太后那張雍貴面容上這才浮現一絲淡淡的滿意,而殿內所有人亦是松下那口寒氣。
替戚涼爭尋好了舞娘,戚太后才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目光看了看眼前這個撅嘴少女。
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甚至模樣都很稚嫩的姑娘。
“你多大了?”戚太后問道。
“十六歲。”
桃花不懂宮內禮儀,答起話來也沒個規矩。
可無人敢多嘴訓斥,只能睜眼看著這個連跪拜都沒做的桃裙姑娘擱那隨心而說。
問了這一句,戚太后便沒了興致。
差人取來了那幅,再由著宮人們舉著呈開在她眼前。
“這畫中含義你可參透了?”她再開口是對著戚涼爭。
戚涼爭行禮道:“爭兒,淺知一二。”
“說來聽聽。”
“無尤大師死前,留下一句遺言,是‘天地為根,萬物虛妄,真假易辨’。臣猜他這話中含義有二,一是暗指向之易留下了真假兩幅山水圖,二是指這畫中玄機。”
戚太后聞言,手指撐在額前,輕點一二。
“天地為根,萬物虛妄。天地……為根,天地顛倒?”她詫異挑眸,看向戚涼爭。
少年輕點下巴,命令道。
“將畫倒過來。”
應織初亦是好奇望去,只見宮人將橫拿的長畫倒了個,便由一幅絢艷彩畫變成了另一幅景象!
一幅,根本不可稱之為畫的畫!
本是重山巍峨在清波湖畔旁,那團湖中垂影都略有舒愜之感。
可現下,湖中重影倒成了天上黑霧,山巒更是崎嶇怪異起來。
戚太后卻笑了,沉沉嗓音下透露著詭異之感。
“好,好,向之易呀!呵呵呵!”
她露出贊許之色,甚至是狠狠的得意之色。
“哀家說無尤那個老家伙干嘛要管這個閑事,以他的性子何苦要趟這趟渾水!
甚至,哀家也在心里責怪過他,
責怪他明知哀家疾從何起,還故意隱瞞不說。”
她說完裝作若無其事地看了桃花一眼,而后又撇開目光。
“將畫拿到窗前。”她淡淡吩咐一聲。
宮人們照做。
盛光透過窗紙,所剩溫和地朝畫上映透而來。
“呀!”一人先是失聲,再是捂嘴。
可眼里的震驚卻遮掩不住。
但凡朝畫中看去的,皆是震驚之色。
這光線打在那團被迫充作天上黑霧的那塊地方,漸漸隱透出幾顆小字。
“原來,這畫中玄機是這般道理。”戚太后輕嘆口氣。
目光凌厲地掃向了鱗刻,吩咐道:“你!去將畫上佛經的名字抄錄下來,然后去藏書閣將那些歸列好的分冊都取來。”
“是。”鱗刻不甘心地答道。
咋這活聽著就不像是鷹衛統領該干的呀!
但他不敢違命,只能急急離開。
“涼爭,你再檢查一下畫是否還有玄機,”戚太后說著便緩緩起身,近前人想攙扶的動作都被她推開。
瞥了一眼那水靈靈的桃花,她沉著的聲音透了丁點溫和,“你來扶哀家。”
桃花不情不愿地上前,又偷偷瞄向應織初。
應織初見此便想說些什么,“太后,桃花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若是可以的話……”
“你先起來吧。”戚太后打斷女子的話,已是借著桃花的攙扶準備朝著內殿走去。
臨走前,她微頓了步子,沒看驚訝的桃花,亦沒看起身的應織初,倒借著層層疊開的人影,望向了窗下的黑衣少年。
“若是畫中再無玄機,便將畫焚了。”
“是,爭兒遵命。”
太后再無應聲,“帶”著桃花進了內殿。
應織初心下擔憂桃花,便想偷偷跟著同去。
無聲中被兩個宮女攔下。
只好悻悻作罷,挪著腳步來到了戚涼爭身前。
“你找到什么了?”她隨口一問。
面容坦然,倒沒有因為他剛才的“冷眼旁觀”有一丁點的記仇。
“沒有。”少年倒冷淡了些許。
應織初也不計較,盯著畫卷細細觀摩。
那個認真的模樣,倒引起了戚涼爭的注意。
“你在找什么?”戚涼爭問道。
少女盯著那翻到的山巒,隨口道:“沒什么呀,我就好奇看看,你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么?”
少年側眸,嘁笑一聲。
仿佛,女子問了個多可笑的問題。
畫中果然沒了什么玄機,被向廢紙一般扔至在一旁。
再無了被眾人緊張珍至之感。
宮人取來火盆,又點了蠟燭交到了戚涼爭手中。
看著腳下的那騰騰升起的煙氣,少年驀地開口:“剛才,為什么不拒絕?”
無厘頭的問話,少女卻聽懂了。
沒惱沒諷,只扯著臉皮淺笑,輕聲道:“我敢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少年這才轉頭看她,“你心里清楚,只要你開口拒絕,我就會替你求情。”
“為什么要你求情。”她輕輕補充。
語調中才有了細微情緒,“我賭上性命在太后面前裝次堅貞烈女么,然后戚大人再順水推舟做次好人?”
“何必那么麻煩,反正梁家已亡,我再跳多少支舞,父親也不會生氣了。”
少年背手默聲。
應織初卻突然來了興致,歪頭道:“你知道鳯凰闕步舞么?”
“沒看過。”他冷著臉道。
不知少年又在生些什么怪氣。
女子便再接近一點,表現出一副很想繼續討論的架勢。
“好吧,你想說什么。”少年敗下陣來。
應織初這才挑起笑,嫣然如花,仿佛這件事提一千次都訴不盡其中開心。
“這支舞,其實是我父親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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