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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林劍莊
“父親,您找我。”姚瑜一身白衣立在門外。
涼風呼呼,吹的他袍子鼓了起來。
臉上是無比的生疏與不情愿。
“看來,你我父子想見面,還要托你母親傳話才能請得動你。”姚莊主立在祠堂中間,捋著胡須道。
姚瑜看了看早已點好的三柱檀香,長腿邁進。
恭敬地跪在了蒲團上,拜了三拜。
黃暈光下,姚莊主臉上的慈祥一分未減。
姚瑜拜完想起身,就被一聲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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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著。”姚莊主溫和的嗓音透著沉沉壓迫。
帶著一股讓人服從的氣勢。
姚瑜果然沒了動靜,端正跪著。
姚莊主看了看這些排開的牌位們,問道:“你可知我為何深夜喊你過來?”
“知道,明日他們便要離開歸林劍莊了,你自然是想同我商討,如何暗殺戚涼爭之事。”
姚莊主卻不意外,甚至笑了,“你居然敢在書房偷聽我與那位的談話?”
姚瑜也不心虛,“是呀,我若不聽,還想不到,那個刻意接近我的軟弱琴師居然是您的主人。所以,父親他到底是誰?”
“你覺得他會是誰?”姚莊主慢慢轉身,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這孩子一表人才,又重情重義,若不是為了保住這滿山的子弟,他或許早就成全了孩子那點情誼。
“我不知道。”姚瑜如實道。
“你以為你躲在書房我聽不見么?”姚莊主嘆笑。
姚瑜震驚看向父親,問道:“您是故意讓我偷聽的?”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很沒有用,只能靠著這張嘴哄了一山的子弟在這兒撐起歸林劍莊的門面,又或者你以為我老不中用了,做事總是挑著糊涂的選擇去來,總有一天我會毀了歸林劍莊。”
“孩兒確實如此想的。”
“呵呵呵,你呀,就這張笨嘴,連自己老‘子都不會哄,還想跟戚涼爭爭貞兒?你一百年也學不會哄女人!”老莊主恨鐵不成鋼道。
“孩兒的事不用你管,我爭與不爭,皆在梁貞心意。你不用拿這個要挾我讓我替你殺人,就算戚涼爭死了,梁貞不選我還是不會選我。”
“你怎么知道她不會,你是她么?”
“哼,反正這么卑鄙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姚莊主慢慢蹲下身子,打量著一臉傲氣的少年,淡淡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很沒用,只能靠著在別人腳下逶迤,才能護你們周全。”
姚瑜抬起下巴,看向父親的目光很是不解:“我只是看不懂您。我們歸林劍莊替皇上賣命,是半個江湖都心知肚明的事。
“也正因如此,我們在朗國才能穩坐第一勢力,可如今您喚作主人的那人竟然在圖謀什么復位登基的大逆之事,您竟然也答應么?孩兒竟不知您的心是怎么長的?”
“他只是想拿回他應得的東西罷了。”姚莊主拿過一個蒲團坐下,而后看向了桌上的燈火。
“畢竟,這皇位本來就是他了。”
姚瑜恍然大悟,“您說的可是前太子無逸?”
“不錯,正是他。”姚莊主道,“你可知我們劍莊為何代代都要替朗國君王效力?”
姚瑜不言,暗示他貪圖權貴。
“哼,我們是朗國第一江湖勢力,身在江湖卻不由己,你也聽過某任老莊主只言勸說義催天歸野之事?”
“聽過,那老前輩可謂是得萬人敬仰。”
“狗屁!”總是和笑的姚莊主突然罵人,驚得姚瑜一怔。
“你以為他義薄云天,淡泊名利?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不過是個利益熏心,妄圖一手遮天的小人罷了。他雖不會武功,卻癡迷于各種兵法心法書籍,更是教養了一幫唯利是圖,勾心斗角的弟子,放任他們出去自立門戶,皆不是做什么打鐵生意,而是跑到各處說教蠱惑人心,甚至連君王亦是信了他們的讒言,重用他們。”
“雖然,后來鬧出不小的亂子,可終究劍莊的天沒有塌下來,也是從他那代開始,劍莊與君王立下契約,世世代代只替朝廷辦事,可保江湖第一地位。”
“那您現在所行之事,豈不是出爾反爾?”
姚瑜不解,若那老莊主是壞心死路,而父親如今腳踏兩船,又是什么?
“以后你便知道為父苦心了,我叫你來,便是讓你明日暗中護送他們離開。”
“父親您是說,他們明日會遭遇不測?”
“不錯,紫月閣在花豐渡口設了埋伏,一等他們抵達,便會將其一網打盡,到那時戚涼爭連日趕路勞累,自保都是問題,更別說保護貞兒的安危了。”
“您為什么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您不怕那人怪罪您嗎?”
“呵,臭小子,我是你父親,哪有你問這些的道理,早點回去休息吧。”
趕走了姚瑜。
看著香爐中早不知何時燃盡的香頭,老者捋起胡須:“老梁呀老梁,你個老頑固以為你在這兒守著不走,便可以護我劍莊安危么?”
“趕了你無數次,你擱這講什么仁義道德,明日你便要走了,我卻不能相送。”
“但愿,戚涼爭不會讓你我失望。”
“姑娘,這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你不帶上?”雪雙檢查了包袱,指著妝臺上的錦盒問道。
那錦盒,正是青慕所送。
“不必了,不是什么貴重東西。”女子看也不看,抬腿就走。
“哦。”雪雙沒多嘴,便大包三包的追趕上去。
下山的路,走的格外順利。
除了三個女子說說笑笑,便是不遠處跟著的管家。
那管家還如第一次見時,格外熱情。
說是這次沒玩夠的話,一定要在秋天再來一趟。
秋天的小島,景色亦美。
桃花撇撇嘴,只沖他擺手。
管家卻是搖頭,回看了眼山路,不知在等什么人。
帶到來到岸口,果然一眼瞧見白袍少年姚瑜。
“你怎么來了?梁大人和我家大人呢?”雪雙略微敵意,先梁貞一步問道。
“他們已上了船,我……送你們,先上船吧。”
姚瑜看了看梁貞,后者卻沒看他。
待到眾人上船離開,雪雙四周打量了后問道:“我家大人和那個暗衛呢,我怎么沒瞧見他們,不是說他們先一步收拾好在岸口等我們么?”
“他們昨晚喝酒累了,各自在房中歇息,午飯時便會出來。”
“好吧。”雪雙不再多嘴。
而梁貞從始至終,只含笑禮貌地聽著桃花講些什么,并沒有因著雪雙的問題有一丁點失神。
船只遠泊,觀成遠景。
山頂上,風吹呼呼。
“他們走了?”青慕轉身,臉上的表情微微陰險。
“是的,按您的吩咐,將瑜兒也支走了,只是,您答應過我,那設伏點的殺手不可取瑜兒性命的。”
“放心吧,紫月閣做事,向來穩妥,我自然會給你留遺承香火之人。”
“好了,現下我們去見見梁貞吧。”青慕率先抬步,青色衣角翩飛。
“她,終究落到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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