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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院這面,二太太看著高凜西喝藥粥。
高凜西緊了緊眉,做最后一次抗爭,陪笑商量說:“兒子不餓,盛回去一些,明天早上喝?”
二太太看著高凜西,執著于一句話不說。
高凜西心里嘆了一口氣,默默拿起碗,將粥喝了。
二太太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也不早了,早點去暖風院休息吧。”
出了舒云院,荀穆在前面掌燈,轉彎時偶然回頭,但見著自家爺臉上發紅,不知道是不是燈籠晃得。
“荀穆。”高凜西聲音聽起來很暗啞。
“爺?”荀穆停下,回頭。
“先回書房,幫我準備洗澡水。”
荀穆愣了一下,為什么不去奶奶房里洗?
高凜西已經轉身往右轉了。
荀穆應是,快步跟上,心里盤算著,現燒熱水得多少時間。
高凜西卻特意囑咐說:“用涼水洗,不用水缸里存的,著人去井里現打幾桶涼的。”
用涼水洗澡,自家爺這是?荀穆更是不解了,只多年的訓練有素,讓他養成了爺的心事莫要猜的習慣,垂目應聲,小跑著先回去了。
高凜西尤其不習慣這種失控的感覺。心里暗火,只是并無處發作。
這種事情,連身邊的親信也不能透漏……
躺在木桶里洗個了涼水澡,待身體上的燥熱漸漸散了,才起來穿衣。
荀穆在門外候著,壓低聲音吩咐:“找個小丫鬟去暖風院告訴一聲,侯爺要過去了,留門。”
暖風院這面,沈暖玉覺得心慌得厲害,喝了兩杯涼茶想往下壓一壓,只卻并沒奏效。
沈暖玉便想是不是那藥粥里放了什么藥材,和王太醫給她開的湯藥相互作用,起了相克的反應?
這樣一想,又想起晚飯時高波敬她酒,她還喝了一口!
以前去醫院看病,護士總提醒注射頭孢之后飲酒會產生雙硫侖樣反應,如面部潮紅、出汗、心悸,嚴重會導致呼吸困難、甚至過敏性休克。
這樣一想,沈暖玉覺得她更是呼吸不上來了,書也看不下去了,嚇得坐在椅子上,叫馨香進來。
“我有點不舒服,”沈暖玉看著馨香試問:“這會能請個郎中進來瞧瞧么?”
“奶奶哪不舒服?”馨香擔心的看向沈暖玉。
沈暖玉想過敏了在古代怎么解釋,不等說話,就聽見了外面巧萍的欣喜聲,“奶奶,侯爺打發丫鬟來說,他馬上過來了!”聲音可是不小,恨不得讓整個院子里的人都聽著。
屋里馨香聽了也是欣喜,轉而看了看沈暖玉,神色既為難又復雜。
沈暖玉讀懂了馨香的心思。
高寒冷這時候過暖風院是干什么來了,沈暖玉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姑娘,侯爺已經一個多月沒過來了……”馨香說的沒有底氣,換了親近的稱呼,設身處地,理智又殘酷的幫沈暖玉分析,“明天就是十六日了,月中館里是要放假的,因侯爺上個月沒來咱們這,連二爺想進來看看奶奶都進不來,再說這會晚了,驚動太醫進來,就鬧得里里外外都知道了,王太醫前兒不是為姑娘診過脈了么,說姑娘沒事,是不是今兒太熱,姑娘身子虛中暑了,奴婢這就去拿解暑的甜湯來。”說著,就小跑著往屋外走。
所以今晚上把高寒冷留下陪他睡覺,比她的命還重要一些?
心中莫名生出來一股火。
轉念想想,看在馨香也不知道這過敏有多嚴重的份上,又將這股火氣壓了回去。
高凜西果然來了。
外面的請安聲此起彼伏。
調整好情緒,沈暖玉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了出去。
丫鬟照亮的燭火下,高凜西就見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房檐下,眉眼含笑,笑容很柔和。
投過一次湖,真是讓她轉了性子了。
行了禮,將人迎進屋,巧萍服侍他脫了外面的袍子,馨香在西屋幫兩人鋪床,巧慧悉心的在堂屋香爐里添了一把香,又打簾子走到里屋床頭紅漆小柜旁,另換上了一支新的紅燭。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便很有眼力的退了出去。
馨香是最后一個退出去的,臨轉身關門時,抬眼關心又擔心的看了看沈暖玉。
屋中只剩下兩人。
堂屋墻上掛著的大石英鐘指針一針一針轉動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
高凜西這會毫不避諱的側頭打量著沈暖玉,只見她穿著單薄的紗衫,微微低頭,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節脖頸,蝤蠐一般,側臉頰和耳根微紅,膚質瑩潤。
“時辰不早了,休息吧。”沈暖玉聽高凜西說,理智的聲音。
見他起身進了西房,沈暖玉也硬著頭皮起身,磨磨蹭蹭,半天才跟著進屋。
心悸,出汗,呼吸不暢的感覺并沒有因喝了解暑的甜湯而緩解。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就是她真休克要死了,找個郎中頂用么?
打珠簾進屋時,高凜西已經躺在床上了,頭枕著手臂躺在一側,身子微弓,闔起了眼睛,呼吸很平均。
真要和個僅認識兩天,有過兩面之緣的男人同床共枕?
沈暖玉一小碎步,一小碎步的往床畔邊上挪。
如果一會他要是只睡覺不碰她……那她就不動聲色的躺在他身邊,和他扮演舉案齊眉尊尊重重的無性夫妻。
如果他要是……那她就托以自己身子虛,尚未痊愈,不能行房……
想好了兩種可能性,沈暖玉就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躺在他的身側。
中間隔著好大的縫隙,看樣子,他并沒有打算越界。
只事實卻和預想的大相徑庭。
沈暖玉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熱,喘不上氣來,呼吸越來越急。
“怎么了,不舒服?”到最后是高凜西側身探過了手來,指尖挨在她的額頭上。
感覺到了關心,沈暖玉一時竟然沒控制住自己,沒出息的哭了,身上燥熱,高凜西的手臂卻很涼,輕輕握著,啜泣著說:“侯爺,我可能挺不過今晚了……”
高凜西聽見了啜泣聲,睜開了眼睛,柔聲問道:“怎么哭了,是哪兒不舒服么?”
沈暖玉就把自己的猜想和他說了,并向他討主意。
在這里,他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并且是府中最有權利的那一個。
“喝了譚媽媽送過來的粥?”高凜西禁不住皺了皺眉。
“晚飯的時候還喝了金華酒。”沈暖玉沾著了涼快的地方便不愿意放開,握著他的手臂,請求說:“請個郎中幫妾身診一診好不好,我求你了……”死過一回的人,更害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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