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的臉上帶有倦色,聽這話不禁微皺了眉,起身對五太太說:“那我先回了。”
五太太點點頭,待見高洋走了出去,才側過頭來對王氏說:“這孩子就是這樣的脾氣。”像是替高洋解釋他的不禮貌。
王氏陪著一笑,先時滿肚子的牢騷話,因忘記說到哪里了,這會倒失了說下去的興致。
孩子去哪上學不一樣,關鍵是別耽誤了孩子她爹的仕途,全指望高洋給辦呢。
這年頭單有錢不行。
孫婆子跟著出來,叫住高洋,“四爺您先站一站。”略低聲把王氏今日過來的原委說了。
“不就是兩個小孩子打架,有什么的。”高洋聽了滿不在意。
孫婆子賠笑,特意提了一句,“是三奶奶的胞弟。”
“一個巴掌拍不響,媽媽太小題大做了。”高洋淡淡說了一句,沒往大梅氏院子去,倒是出府去了。
孫婆子站在原地,見四爺淡淡的,倒也真覺得是她們在宅子里待慣了,眼皮子淺,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事情發生一天了,暖風院那邊連一點動靜都沒有,怕是三奶奶也不愿意聲張此事,畢竟如四爺說的,一個巴掌拍不響,沈家家貧,牛家又富得流油,沒準真是那孩子沒見過世面偷了牛榮兒的紙,倒頭來被發現,沒臉皮了,才徒步回了沈家。
這邊暖風院。
沈暖玉倒是好奇古代家學是什么樣的,便問禾兒。
禾兒一五一十的描述她所看見的。
其實就是私人辦的小型寄宿學校。
“先生教多少學生?”
禾兒道:“少說得有二十幾人呢,也有不在學館里住的。”忽然想起來:“三少爺就是每日都回府住的,侯府離學館倒是不遠,坐馬車一刻鐘就到了,這兩日二爺搭的都是三少爺的馬車,說是二奶奶特意吩咐過的,單送二爺回家。”
沈暖玉就忽然想起來,今早去安怡居請安,馮氏對著她善意的微笑。她當時客氣的也回了個微笑,還不知道緣故。
正是中午了,苗兒端飯進屋,聽著了這一茬,笑著評價說:“二奶奶真是個好人。”
其實沈端堂做二房的馬車,也無不可,類似于現代的拼車,因沈二老爺家路程遠,她出三分之二的費用,馮氏出三分之一的費用,搭一輛馬車,這樣豈不是一舉雙得。
只是馮氏斷然不會收她的錢。而天下也沒有免費的事。
想起上次自己就被當了一回槍使,再回想馮氏那張溫柔無害的臉,沈暖玉頭皮有些發麻。
禾兒倒是比苗兒看的明白些,這會見沈暖玉眉心微蹙,便又說:“二爺私下里和奴婢說了,絕不拖累奶奶,這兩日坐三少爺的車,主要是熟悉熟悉路,二爺說他找到了條近路,抄著近路走,從二老爺家里到學館,半個時辰就到,他早起一些,也不耽誤什么的。”
“另外這兩日坐三少爺的車,也沒白坐人家的,送三少爺一本珍藏著的顏體字貼,書館里都買不到那么好的字帖了。”
十幾歲,懂事周道的讓人心疼。
“馨香。”沈暖玉再聽不下去,喚馨香過來,問:“二叔家有沒有馬?平日二叔去書畫局,坐的是什么?”
馨香說:“二老爺都是坐牛車,去書畫局的時候應該正和二爺上學趕在一起了。”
“那買匹馬需要多少錢?置辦一輛馬車需要多少錢?”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禾兒說:“一匹馬,算上車棚子,怎么也得八九兩銀子。還得雇個車夫,一月也得幾錢銀子。”
沈暖玉聽了,就泄氣了,又想古代興不興租車用的?
“有腳力行,奶奶不若給二爺雇一輛馬車吧,早晚接送二爺,每月的花銷還能少些。”
沈暖玉也覺得這個辦法好,打發郝婆子去辦這個事。
郝婆子回來,雇了馬車不說,一并連市面上白糖賣多少錢一斤也打聽清楚了。
“得二十兩銀子能買一斤白糖呢!”
沈暖玉聽了,就不禁想,要是能把他父親的糖廠搬過來,他父親可不就成這里富可敵國的首富了。心里又揶揄,當初開幾個分廠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要成了富可敵國的首富,還不得起了造反當皇帝的心。
搖頭笑笑,讓馨香開匣子拿錢,一個月雇車要花二兩銀子。像馨香這樣的大丫鬟,一個月的月銀才二兩。
聽馨香、巧萍等人話里話外的意思,二兩銀子,平常五口之家,在不亂揮霍的情況下,花一個月也綽綽有余了。
租車也這么貴。
只能先動用那來歷不明的二十兩銀子。
本來沈暖玉猜想是不是原主向哪位借的錢,還防備著債主要債上門。這會要用錢,也就顧不得追債的了。
晚上到安怡居請安,四奶奶大梅氏沒來,高老太太問怎么了,五太太忙回說:“晚上吹了涼風,染了風寒。”
高老太太點點頭,也就不再往下問了。
五太太陪笑,暗暗松了一口氣。
又提:“波兒和周三姑娘的好日子定了,明送彩禮!”
徐氏笑說:“十月初十,不急不緊,嫁過來正好要過年關了,當真是十全十美的好日子呢。”
沈暖玉心里很想告訴徐氏,周韻錦怕是一位好妯娌,她嫁進來,府里或許有的熱鬧呢。
從安怡居出來,又在二太太那里稍坐了一會。
正趕上譚婆子匯報。
“……小公爺帶上嬌姐兒搖處逛,聽人說在戲樓里碰著了,帶著嬌姐兒聽戲,一群人哄哄的,冰的、涼的、甜的、膩的,都給嬌姐兒吃,兩個戲子還抱了嬌姐兒,還說要給勾臉呢……”
沈暖玉肉眼可見二太太的臉色越來越差,余光看了看譚婆子,將話傳的這樣仔細,今日是那位小公爺,沒準哪天輪到自己……
“真是胡鬧!”二太太將茶杯往桌上一拍。
嚇得譚婆子肩膀禁不住一顫,也屏息,垂首侍立,不敢再往下說了。
屋里寂靜無聲,就二太太一個人說話:“就說說哪次從那回來,孩子不生一場大病的!”
譚婆子抬起眼皮,不敢輕易接話。
沈暖玉在一旁虛坐著椅子,時刻準備著二太太拿她撒氣。
“再過幾日趁早接回來,在那要能養好孩子——”下話誰都心知肚明,不往下說了。
從舒云院出來,沈暖玉暗暗松了一口氣。
如沈暖玉預料,晚上高凜西又果然沒來。
歪躺在床上看書,一本《列女傳》已經被她看完。
由馨香考試,結果沈暖玉得了八十分。
隨便抽出一百個字,有二十個模凌兩可的。
掃盲工作還得繼續。
安寢前,沈暖玉想起來,問馨香,“我的月信是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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