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給原主的兩位舅舅請安。
三年守制期間,兩人都閑職在家。見雖見了,也不過是說些寒暄的話。問完她,轉而問高凜西。
官場上的人,特別是吏部的人,都特別務實吧。
原主的二舅舅試圖打聽高凜西的喜好,沈暖玉心說:不是不想告訴你們,是真不知道。
“你太婆婆和婆婆身體可還好?”大舅舅又問。
“太婆婆身子硬朗,婆婆也還好。”沈暖玉有要走人的沖動。
臨告辭時,兩人又囑咐了些話。
話說的雖然很委婉,處處表示為了她好,但卻不太受聽。
什么男人是女人的天……讓她在侯府做好賢妻良母,伺候好高凜西,這樣她才能好,侯夫人的身份,多少人夢寐以求一類話。
從二人的書房出來,沈暖玉就帶著馨香往先時住的小院子走,怕兩人對府上不熟,潘氏特別撥了兩個丫鬟在后面侍候著。
才到小院子一會,潘氏又遣陪房秦寶家的來送小食,又說是潘氏請去那頭坐坐,廚房煮了她愛喝的茶。
去了也是沒話找話的尬聊,沈暖玉以她有些累了為由頭,婉拒了。
秦寶家的過潘氏處傳話,李氏也在,兩人都是見怪不怪了的。
“她不來不來吧,禮是盡到了,她自來性子淡。”李氏說。
潘氏道:“聽說高家老太太生日宴那天,平西侯當眾握著大姑娘的手寫字了!好不羨煞旁人!”
李氏自來消息不比潘氏靈通,這會聽著,也好是驚訝。
潘氏道:“這幾日我見大老爺愁眉,說是唐家老爺新升了吏部侍郎,待到兩年之后,還不知是怎樣個光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太爺下來后,可大不比從前了,朝中能走動的還有幾人,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就是這般的世態炎涼。”
李氏跟著嘆了一口氣,雖說女人主內,相夫教子是本分。只家里的男人——外頭撐著的天要是失勢了,讓她們倚仗著的女人該如何是好。
潘氏又道:“高家的門楣,老爺子在上頭時,是能走動上的,現如今不在了,倒沒了交集,可有大姑娘這一層關系在,那就不一樣了。”
李氏點點頭,“今日送大姑娘來的,是侯爺貼身的侍衛,這倒看出大姑娘在侯爺心里的分量了。”李氏便想到了當初指派給沈暖玉的郝婆子。
潘氏也道:“所以母親當初給大姑娘選派那幾個丫鬟跟著,倒是廢了一番苦心的了。不是都跟著回來了么,一會尋個時間,見見……”
李氏一回頭,見柳之婉走進來,便拉回話道:“母親對大姑娘,自然是一片苦心,大姑娘性子清冷,又不是個愛爭搶的,要沒幾個丫鬟在旁幫著提攜著,怕也空手。”
潘氏見柳之婉來了,也收了下話,站起身來,笑道:“妹妹過來了,進屋坐。”
沈暖玉這面。
潘氏派遣到小院內的兩個丫鬟見無差事可做,又素知沈大姑娘的脾氣極好,對人極為寬厚,就各自找了理由,回家去歇著了。
沈暖玉在小院溜達,看著院里面摘種的各種植物,有在現代時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正覺得新奇。
走到西墻角正欣賞著,突然聽墻那面有兩人的低語聲。
“……姑娘,還是別出去了吧,要是被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可就完了!奴婢得挨板子!”
“沒事,今兒我大表姐和姑媽回來了,母親和嬸娘正忙著招待呢,哪里顧得上我,你忒是個膽子小的,不像我的丫頭!”
沈暖玉聽著,已經不動聲色的去廊子里搬來了椅子,站在椅子上,看見了西墻外說話的兩個小姑娘。
墻角有個狗洞,穿襦裙的小姑娘斂了斂袖,正想著怎么爬出去能相對優雅些。
“啊!有人!”
等柳三姑娘找好了姿勢蹲下要往出爬時,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不經意間回頭,一下子看著了墻頭上沈暖玉的臉。
這一喊,把柳三姑娘和沈暖玉都嚇了一跳。
柳三姑娘險些卡著腦袋,沈暖玉下意識往后退一步,險些從椅子上折下來。
這動靜著實不小,把在屋里的馨香都招了過來。
柳三姑娘又重新爬了回來,見是沈暖玉,就松了一口氣,一邊拍打身上的灰,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斥責貼身丫鬟道:“你喊什么喊,差點扭了我脖子,大表姐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洞,你想嚇死我啊!”又抬頭笑看向沈暖玉,“出去溜達溜達,表姐去不去?”
沈暖玉聽這語氣,原主以前是和這小姑娘鉆狗洞出去過的了……想想來時,那熱鬧的街景,就下意識跟著點了點頭。
柳三姑娘不怕事大,“那表姐快去換衣服啊!”指指沈暖玉頭上戴著的金䯼髻,“這個可不能戴出去,戴出去露餡了。”
馨香嚇得了不得,扶沈暖玉從椅子上下來,怕墻那邊的柳三姑娘聽著了,壓低聲音勸沈暖玉:“這可不是玩的,奶奶現在是何等身份,要被人知道了,怎么辦好?”
沈暖玉眼望著馨香,試著說:“就出去一會,半個時辰就回來,來人了就說我在房中睡覺。”從今日柳大老爺,柳二老爺等人的態度來看,誰都想讓原主好的吧,現在是在柳家,就算出去一事被發現了,柳家的人都會想辦法替她遮掩。
總之,有這么個能出去的機會,她一定要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
柳三姑娘這會從西墻那邊繞到小院,催促說:“表姐快去換身衣服啊,抓緊時間!”
最后是柳三姑娘讓丫鬟回去取了她的衣服,馨香把沈暖玉高高盤著的發髻松開,給梳了個未出嫁姑娘的簡單發飾。原本頭上戴著的首飾每一件都太貴重了,索性全部卸了下,在墻角摘一朵紅花,別在頭上。
馨香和柳三姑娘的貼身丫鬟留下,沈暖玉和柳三姑娘從洞口爬了出去,溜出了府。
“咱們去哪里?”出了府,順著小窄路往前走,沈暖玉好奇,一邊歡快的東張西望著,一邊笑問柳三姑娘。
柳三姑娘拍拍身上沾著的灰,回頭看沈暖玉,玉曜的膚質,水眸紅唇,眼睛里流彩一般的,笑起來露出牙齒,很是自然大方。
不知道為什么,怎么感覺和以前冷清文雅氣質的表姐不同了呢,不過還是現今這個樣子更好些,沒有那些才女的架子束縛著,相處起來不拘束。
柳三姑娘禁不住感慨道:“表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表姐夫一定對表姐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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