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舒云院。
二太太在屋里聽丫鬟喚:“三奶奶您來了!”就禁不住吩咐身旁譚婆子:“這大下雪的天兒,她怎么還過來了,你快出去迎迎。”
譚婆子忙應聲,外衣也不及披了,掀了簾子到外面。
正經有幾日沒見了,抬頭一看,身穿天水藍色襖子的三奶奶跟一朵藍蓮花般的,白皙細膩的一張鵝蛋臉,也不知是衣服襯著了人,還是人襯著了衣服,打人眼睛,看著禁不住讓人覺得眼前發亮。
“奶奶您緩抬腿。”譚婆子在旁邊跟著,提醒沈暖玉邁門檻的時候當心。
進了屋,二太太忙擺手免了禮,讓丫鬟搬來了椅子,問:“早上吃過了沒有?”
沈暖玉點頭回:“吃過了。”
二太太事無巨細,又詢問吃的什么,飲食上還好,身上難不難受,夜里睡眠好不好。№Ⅰ№Ⅰ
沈暖玉一一詳細回答。
二太太這才點了點頭,說:“你比我有福氣,想當初我懷涵哥兒和敏姐兒的時候,折騰的了不得,什么也吃不下,胃里沒有東西,吐到最后,都是綠水了。”
話里話外,沈暖玉得知高寒冷的姐姐,現如今齊國的國母,應該叫高敏。
“母親才是有福氣的人,子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不說,娘娘賢淑有才,侯爺有勇有謀,文武雙修,實在是國朝的典范,教育子女的榜樣。”
二太太聽了,未免笑了笑,說:“你的嘴也越發甜起來了,倒也難怪涵哥兒越發看重你。”
沈暖玉微微頷首,“母親說笑了。”
二太太聽了,倒也真不再說笑,說一件眼下必須要面對的事情,“當前各院里,也就涵哥兒連個房里人都沒添,以前體諒你們夫妻兩個新婚,長子在你肚子里懷得才是好的,這便一直擱置了。”№Ⅰ№Ⅰ
沈暖玉保持讓自己笑著聽下去。
“原本我也覺得你身邊的馨香不錯,只涵哥兒不喜歡,你也不愿意,我也不做那樣的惡人。外面買回來的,不知根底品性,也不牢靠。”
二太太抬眼看看沈暖玉,見其溫良大度的點頭聽著,欣慰的說:“前幾日回你舅舅家,見在你舅母身旁服侍的那丫頭,溫和的性子,很是不錯。”
說的當然不是原主的舅舅,而是高寒冷的舅舅。沈暖玉聽二太太說這樣的稱呼,是在心里徹底把她當成兒媳婦了?
不用再說下話,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二太太要給高寒冷納妾。
確切的說,一個丫鬟還不一定夠格當高寒冷的妾,只是給找個通房的丫鬟,先貼身服侍著。至于以后那姑娘要是懷了孩子,或是得高寒冷的心,沒準也能給姨娘的身份。№Ⅰ№Ⅰ
而太太這話,雖和聲細語,卻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通知。
到了安怡居,眾人都沒想著懷了孩子的三奶奶,今日能出關。雖則那天發生了極不愉快的事,可時間是良藥,已經過去幾日了。
更何況少的不給老的請安,全京城里沒傳過誰家有這樣的規矩。
要不是老太太自身理虧,早穿了一品誥命夫人朝服,到宮里大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哭一頓去了。
現如今各退一步,聰明人不提過往,老太太笑著擺手:“涵哥兒媳婦到炕上坐,炕上面熱乎。”
沈暖玉點頭應了一聲,由馨香扶著往里面走。
三太太也有表示,看著沈暖玉身上穿著的皮襖,還是才嫁進來那年做的,樣子已是不時興了,一時提議送沈暖玉和周韻錦兩人各一套皮襖穿。№Ⅰ№Ⅰ
屋里氛圍又其樂融融了起來。
臨走時,老太太又尤其慈愛關懷晚輩,“你帶著孩子,身上不方便,晚上黑燈瞎火的,看一時失了腳,就別過來了。就是白天,如同今日這樣的大雪,不方便就不要來。”
最后一句話點題,“你肚子里帶著的是家里的金疙瘩,是涵哥兒的命根子,要出了一點差池,我能饒了你,你婆婆、你爺們也饒不得你!你可得萬事當心。”笑著,玩笑般的說出此話。
沈暖玉心里微微吸一口氣,連行禮也免了,退了出來。
這是一句實話。
馨香聽了這樣的實話,往回走的時候,尤其加小心的扶著,“地上太滑,奶奶可一定得走得慢些。”
沈暖玉想,她不是懷了孩子,是懷了顆炸彈。№Ⅰ№Ⅰ
走到暖風院門口,沈暖玉微微站住,朝東北小跨院的方向看,“這兩日就把跨院收拾出來吧。”
馨香會意的點點頭,想來今日是自家奶奶的生日啊,二太太提這般現實的話題……可是在侯府,嫁給侯爺,這是遲早得面對的事,奶奶就是心里再不愿意,表面上也得大度的幫張羅著。
沈暖玉一旦出關,暖風院也就熱鬧了起來。但又都心照不宣,不約而同的,今日馮氏來,明日徐氏來,穿插著,以防同時過來,要吵著了沈氏,讓沈氏勞心勞神,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她們可擔待不起這樣的罪名。
下午最先來的是馮氏,正趕上院里的丫鬟婆子,里里外外穿梭于主院和跨院之間,端盆的,抬屏風的、抱被面枕頭的。№Ⅰ№Ⅰ
進了屋,馮氏吩咐清秋把帶來的酸烏梅拿給沈暖玉吃。
不知道酸兒辣女這話準不準,沈暖玉其實一點也不想吃酸的。
“弟妹嘗嘗,我吃著還好。”馮氏要喂沈暖玉嘗一顆,送到沈暖玉嘴邊,見她吃了,才試探的問一句:“這大冬日,怎么拾掇起跨院了?”
沈暖玉拿帕子遮著,把烏梅核吐了出來,“二嫂知道的,我懷著孩子,身上不方便。”
雖已然猜到了大半,但聽沈氏如此說,馮氏心里還是跟著一澀。
想起來當年懷聰哥兒那時候的事了,懷胎三個月的時候,高涌收了個丫鬟,七個月的時候,又抬了個姨娘。
都說女人要寬容大度,可男人有哪個理解女人帶孩子時的辛苦,和新人歡好時,早把給豁出性命帶孩子的娘子忘到腦后了。
“是哪家的姑娘?”馮氏回過神來問。
“今早聽母親說,是舅太太身旁貼身服侍的丫鬟,母親看中了,說是性格好。”
有哪個女人能真大度到往丈夫床上送人,還心里一點感覺沒有的,馮氏作為過來人,輕握住沈暖玉的手,勸說道:“除非是那等連個老婆子兒也討不來的人,再分是殷實一些的人家,這也都是司空見慣的,更何況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弟妹可得想開了些,二嫂也是這般過來的,時間長了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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