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無衍說道，“尊圣王是顧家先祖給東方一族先祖的封號，現在早就沒人在意這個了，且當初這個稱號我覺得也是顧家一廂情愿賜的，顧家還沒這個資格賞賜封號給我先祖。”東方家族掌控了云陵國一半的國力，那時候更是和顧家先祖擁有同等的實力，那顧家祖先又憑什么賞賜什么封號？“反正換了是我若是祖先，我肯定不會接這個封號。”

司南玉笙知道一些兩位先祖的傳說，雖然寥寥無幾，可聽他這么一說好像有點道理，兩個平起平坐一起打江山的人，憑什么另一個人要賞賜封號呢？

“所以呢？”她問道。

東方無衍看她冷靜了下來，就說道，“所以這稱號也就是在坊間流傳中，實際上本來就沒人在意這個，到我這兒更是比水還淡，且我家族和顧家早就沒有關系了，到我這都第五代家主了，你說還有什么關系？

我前些日子和你說的也是真的，我和顧家有仇！”除了顧家欺負了她，還有一些事情他也要去調查清楚。

司南玉笙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可是事情擺在面前真的需要時間去消化，“你一會兒是東啟國國師，一會兒又是歸月閣閣主，現在又成了傳說中圣王的后人，你到底還有幾個身份瞞著我？”

東方無衍坦誠道，“沒有了！這是最后一個！或許還有，但大概是太過微不足道，我自己都忘了。”

司南玉笙說道，“還有這種事？自己的身份自己都能忘記？”

“有啊，我不就是么？”東方無衍說道。

司南玉笙現在氣是消了，可心卻仍然被攪亂了，她還是小看了東方無衍，這人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她忽然有點兒腦仁疼，自己的夫君忽然身份又變換了且身份不同凡響，這叫她一時之間怎么接受？

她開始安慰自己，她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她現在的身份也不止一個，她不但是聽雪閣的軍師，還是東啟國的國師。

她想到這里忽然又有點想通了，“算了，我不想糾結了。”

東方無衍雙眸凝著她，見她釋然，才捏住她的下巴說道，“你不糾結了？那我是不是該糾結一下？”

司南玉笙望著他，一臉不解。

東方無衍攬住她腰身的手緊了緊，“你剛才說如果知道我是尊圣王，就不會嫁給我？還要走？你想走到哪里去？還不理我？”

司南玉笙想起方才自己說的那重話，忽然也覺得不妥，“我說的是氣話，剛才不是一時情急么？”

東方無衍不語，眉梢眼角都是不悅，亦泛著冷意。

司南玉笙瞧進他眼里，有些內疚亦心虛的還說道，“是我不對，我以后不會再說了。”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這人要不就不說，說了就肯定會做到，素來是言而有信的。”

東方無衍聞言，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司南玉笙不是一個喜歡糾結的人，所以這件事哪怕還有點難以接受，她也暫時放置一邊不去管了。而且她已經是東方無衍的妻子了，她應該無條件的信任他，這輩子從開始和他接觸，他就一直在護著她，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呢？他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她都沒為他做過什么。

他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就很坦誠的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她，這樣的信任在她身邊找不出第二個，是人都有秘密可他卻赤誠相待。

她這么一想，就覺得剛才她說那話的確是有點過分。

她僵著的身子柔軟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神也不再冷硬，“無衍哥哥，你原諒我嗎？”

東方無衍心里仍舊為她說的那話惱火和心疼，卻是瞧見這小東西真的知道錯了一臉內疚的模樣，心軟了下來，“想要我原諒你？”

司南玉笙點點頭。

東方無衍就說道，“那你親我一下。”

司南玉笙發現自己在東方無衍這兒完全是想什么都由著性子來，這大概就是他說的太縱著她了？她似乎被他慣壞了？

平常在外面都是偽裝的極好，隱忍、算計、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可在他面前分分鐘就破功，她感覺自己在東方無衍面前才是做回了自己，且是那個自己希望的那個自己。

她想著，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樣好嗎？”

東方無衍垂眸瞧著懷里的她，她眼里此刻沒有那些令人心痛的不信任，卻有期待、和內疚，她盈盈似水的眼眸滿是他的倒影。

他無奈又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蛋。

后來兩人都沒有再繼續糾結這件事，算是和好了。

翌日，東方無衍又帶著她去了鄴都的集市玩，仍然是他兩帶著半張面具，周塵野和寒煞就是如常跟著。

能出來玩，總歸是開心的，司南玉笙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她大呼，“鄴都的好吃的太多了，我喜歡！”

話音落下，就瞧見迎面走來了云書錦三人。

三位翩翩公子豐神俊朗，走過街市不少人紛紛側目。

云書錦瞧見東方無衍舉著扇子揮了揮手，“東方兄！”

東方無衍平日也會帶這種半臉面具，防著陌生人還好，像云書錦這種熟稔的一眼就能看出。

東方無衍見了三人，仍然是嘴角一勾，“云兄。”

寒煞就說道，“怎么一出門就能遇到你們。”

“怎么？寒兄不歡迎？”洛延熹問道。

寒煞說道，“這路又不是我開的，我歡不歡迎有什么打緊。”

云書錦聽到兩人談話，就岔話題進來，“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寒兄這叫悶騷，他心里邊還是歡迎我們的，否則以寒兄的性子早就走了。”

寒煞冷哼了一聲，但沒再說話。

云書錦就走到東方無衍身側說道，“東方兄，好巧，你們一出門我們就能碰到。”

東方無衍也覺得巧，這些日子趁著不忙，他是想帶小東西出來好好玩耍和吃美食的，難得到這邊來一次肯定要讓小東西玩好吃好，結果就碰到了云書錦，上次若說他因想打聽點消息是故意的就算了，那這次絕對就是巧合。

東方無衍淡聲應道，“是。”

云書錦壓低了聲音問道，“聽說前些日子陛下的大總管去了風輕宅？”

東方無衍還沒說話，洛延熹就將云書錦拽了過去，“不該問的別問。”

云書錦聳了聳肩，不再繼續追問，卻問了別的，“鄴都最近新開了幾家紅樓楚館，東方兄要不要我帶你去玩玩？”

東方無衍面色黑了下來，他第一時間是去瞧司南玉笙，她帶了半張面具但眼神懵懂像是沒聽懂云書錦在說什么似得。

然后就看見那小東西伸出腦袋瞧了一眼云書錦，“紅樓楚館是什么地方？好玩嗎？”

東方無衍手指點住她的眉心把她的腦袋按回去。

云書錦卻伸出腦袋來瞧著那小不點，“紅樓楚館自然是好玩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司南玉笙，哪怕是帶著面具也看得出俊秀，那一雙眼睛靈動以及，她露出來的半張臉也是白凈，“我昨天就想問了，這位俊俏的小哥哥是誰？以前怎么沒看東方兄帶出來過？”

東方無衍冷眸瞥了一眼云書錦，然后把司南玉笙拉到自己身后去不給他打量。

云書錦見狀，就問道，“這是東方兄養的男童？”

話音一落，東方無衍整個臉黑了下來。

還不等他說什么，洛延熹的扇子敲到了云書錦的頭上，然后他附過去在他耳畔說了一句什么。

云書錦先是再瞧了一眼司南玉笙，然后就連忙道歉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原來是女……對不起對不起……”他經洛延熹一提醒才瞧見司南玉笙耳朵上打過的耳洞。

東方無衍再昵了他一眼，然后就說了一句，“今日我還有事，就不陪云公子了，告辭。”

東方無衍說完就拉著司南玉笙快步離去。

云書錦想追，被洛延熹攔住了，眼睜睜瞧著一行人離開。

司南玉笙后知后覺的發現了云書錦剛才說了什么，她吃驚，“云書錦以為我是你養的男童？感覺被冒犯了！”

東方無衍說道，“別理他。”

寒煞也說道，“對，不用理，你看我理不理他？你看公子有沒有多和他說話？”

司南玉笙無語望天。

寒煞又道，“他這人倒也不壞，要不然公子也不會和他們有機會往來了。”

司南玉笙哦了一聲，然后沒心沒肺的跟著東方無衍到處吃吃吃了。

水足飯飽打道回府。

司南玉笙是累的想倒頭就睡，最后還是硬撐著洗漱完才躺下休息。

一大早。

宮里就派人來傳了話，說陛下下午會來。

司南玉笙就哪兒都沒去，“我能看你們談話嗎？”

“你躲到耳室里去就好。”東方無衍說道，“我估計今天顧薺霖會來。”

司南玉笙一聽，就覺得自己是該躲起來，因為顧薺霖認識她，上次在千蘭城她、顧薺霖、東方無衍還簡單的見過。

“顧薺霖知道你的其他身份嗎？比如歸月閣閣主，再比如東啟國國師？”司南玉笙問道。

“我無意隱瞞，他知道不知道都無所謂。”東方無衍卻是淡漠說道。

司南玉笙聞言，只道東方無衍是低調慣了，卻不是刻意隱瞞為之。

晌午一過。

顧家父子倆就帶著宮人來了。

司南玉笙躲在耳室，從耳室門邊的角落能瞧見客堂里的一切，對方卻看不見她。

此刻，廳堂內，那個紅光滿面的中年男子一派威嚴氣度，一看便知其不凡，他渾身的氣勢十分強勢，那是骨子里透過眉眼和身體各處散發出來的，想來這人就是陛下了。

顧薺霖跟著他一道進來，還是之前那般沉穩內斂的模樣。

父子二人瞧見東方無衍十分高興，陛下更是上前拍了拍東方無衍的雙肩，“幾年未見你這孩子竟比之前更加豐神俊朗了。”

東方無衍沒說話且背對著她那邊，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他看見陛下和顧薺霖沒有施禮，但看陛下也沒有生氣就知道是不打緊的。

東方無衍不說話，顧薺霖就說道，“也只有東方兄，才會讓父皇如此青睞，你不去宮里，父皇立馬就安排了時間出來看你。”

東方無衍默。

陛下就說道，“無衍，你近來可好？”

東方無衍不說話，司南玉笙大約能想象出東方無衍的表情，他肯定是揣著那副冰山臉。

陛下也不惱，看他不說話就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你對我們顧家還是如此仇恨？”

東方無衍不想說什么，只是冷眸瞧著陛下和顧薺霖，正如司南玉笙預料的冰山臉待客。

陛下說道，“當年那件事真的是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

“我想什么了？”東方無衍語氣沒有一點兒波瀾，聲音冷硬。

陛下說道，“你如若不是對我們還有誤會，不愿意原諒我們，怎么會這么多年都不愿意見我？”

東方無衍瞥了一眼陛下，“我憑什么原諒？”

東方無衍的話不多，但字字句句說的一針見血般。

氣氛凝固。

陛下和顧薺霖都不說話了。

東方無衍卻問道，“陛下還是說說看，找我何事？”

陛下說道，“我來找你的確是有事，第一呢就是來看看你，這么些年過的好不好。”

“挺好。”東方無衍冷漠道。

陛下又說道，“我聽老七說你之前在東啟國是嗎？跟司南后人走的很近？”

東方無衍默。

陛下就覺得他是默認了，但又沒有直接說明，便繼續追問，“是不是？”

東方無衍不回答，“陛下還有其他問題要問嗎？”

“你知道司南現在人在哪里嗎？”陛下問道，“你可知道大通衍經的下落？”

司南玉笙在耳室里聽到云陵國皇帝的提問，呼吸都屏住了。

東方無衍卻淡淡說道，“不知。”他沉吟了一刻說道，“陛下不是不知道東方和司南的關系，別再問。”

東方無衍說著，眼眸就冷了下去。

陛下見狀就沒再問下去，但他明顯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顧薺霖就開口問道，“東方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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