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九唇角微微勾起。

“嘲笑他們——”

然后盲目自大，輕敵，死翹翹。

“臣明白了，多謝公主提醒臣。”城主劫后余生似的，出了營帳，他決定去敲打敲打手下，別犯傻。

主力軍那邊無需她擔心，她窩在這小小的瑯城就是為了等待閻宿昔的到來。

果然如她所想，閻宿昔來了。

他終究以行動訴求了他的那顆鐵石心腸。帶著十萬大軍前來，則充分說明了她在閻宿昔心中的分量。

時間一點點流逝，閻宿昔按捺不住派人來較陣了。

“公主，萬萬不可啊，您乃千金之軀，怎可親自上陣？臣就算拼死也不能同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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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面色焦急，就差跪在傾九面前了，行軍打仗者不行雙膝跪禮。

公主那般聰明，坐于幕后就可以了，哪能讓她去前線呢？萬一傷著了，他豈不是九族不保？

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襲攻城。

傾九算了算日子。

也是時候了。

“難道是因為公主？”

城主迅速腦補了一場年度大戲，鴛鴦雙棲蝶雙飛……這難道就是傳奇小說中的癡男怨女情節？

傾九回頭正好撞見城主臉上的癡漢笑。

“城主可知閻宿昔身為一國攝政王不去攻打主陣，偏生來這隨時破城的瑯城？瑯城并非關鍵要塞，也不是大梁對外通道，他來此作甚？”

“這？”

傾九迎風而立，風吹散了她鬢角的發絲，她的眸子一直看著西方那些山頭。

唉，攝政長公主的命令啊，不可不聽。

城主還在猜測兩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人到底發生了什么，帶著猥瑣的笑容布置好了一切。

天光乍亮，傾九一身紅衣似血，頭戴金釵，坐于城頭。

“本公主心意已決，你下去布置吧。”傾九拂袖趕人。

這就是典型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傾九淡然道：“你別忘了，閻宿昔身上有我送的解藥，我死閻宿昔必死，他死了北齊就是一盤散沙，任務還是完成了，可你不覺得太容易了嗎？要刻在他心里讓他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

“是的哦，那他啥時候才會生不如死呀？好奇。”

遠處黃沙漫漫、人影攢動。

若人站于地，定能感受到地面輕顫。

“九九，你可別把自己給玩兒死了哈，萬一閻宿昔見城眼開，根本不顧你死活咋辦？”鬼靈精一邊結印給傾九送上防護措施，一邊擔憂的問道。

這面具硬生生的給他提升了幾分神秘的特質。

瑯城很安靜，可以說是靜的可怕，恍若一座空城，事實上，的確沒什么人在城內。

雖然人們都很疑惑這波操作，但他們還是愿意相信長公主的決策。

“快了。”

就這么一愣神的時間，茫茫灰塵就撲面而來了，鬼靈精給傾九弄的防護罩也生效了，沙塵絲毫不能侵擾傾九。

閻宿昔果在隊伍前邊，他騎著一匹棕色汗血寶馬，臉上不再是丑陋的黑色眼罩，而是一個不知什么材質的面具。

賭上了一整個瑯城。

風沙蔓延，青天不見，烏云壓城，甲光隱暗。

玄色在下，血色在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瑯城城主僅僅帶著五千甲士鎮守城內，五千對比十萬，對方要真攻城，能守得住才怪呢。

他這算舍命陪君子了吧？

“是。”

傾九紅唇微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給這片蒼茫大地增添了一絲溫柔。

可在閻宿昔看來，她這絕不是妥協的笑，而是訣別的笑，恍若下一刻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兩人四目。

“你在等我？”

還是閻宿昔率先開了口。

這特么的像極了該死的傳奇故事。

“今日我在這里問你，你是否見到我有過哪怕片刻的心緒不寧？”

傾九目光切切，像燃起了一絲希望一般。閻宿昔，這是我替原主給的你最后一次機會。

為此，閻宿昔不由心神緊繃。

“閻宿昔，你可還記得當年？”傾九緩緩起身，換了個姿勢繼續坐在城頭，“當年是你救了我，也是你想殺了我，我知道，你想要的遠不止這些。”

城主默默的蹲在一旁的城墻下，靜靜地看著傾九的表演，心里卻不曾寧靜。

此刻他腦子里回蕩的都是小時候的長公主，那小小的一團，在寒冷的冬日給他偷偷的送糕點，他還記得，她眼睛里裝滿了星星。

一眼萬年，他永不會忘記，可長大后，她已然不記得曾經救過的他了。

傾九蒼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輕柔的笑容：“閻宿昔，你果然是個冷心冷場冷如玄冰之人，是本公主看錯了你。”

馬的嘶鳴，伴著城樓上那抹孤單的倩影，閻宿昔閉上了一只獨眼，心中卻深深的印下了之前看到的景象。

傾九站了起來，閻宿昔沒看到傾九站到了城樓墻上。

“未曾，本王未曾有過片刻。”這話是閉著眼說的。

絕望——

就在同時，閻宿昔本能的飛身上去，傾九緊閉的眸子緩緩睜開。

“你終究舍不得我死，你的心早就亂了，對不對？”

霎那間天昏地暗，仿佛楓葉飄落，輕柔的沒有一點聲音……

城主驚呼：“公主殿下！”他拼命的想抓住，可他什么也沒抓著。

完了完了！

仿佛平地起驚雷，炸亂了閻宿昔的心。

“鳶兒。”

閻宿昔盯著懷中傾九的眸子，“你記得？”

面具適時而滑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還有那只棕褐色的眼罩。

傾九伸手撫摸上去，淚水早已糊了眼，她什么也看不清。

“四歲那年，你多可愛啊。”

原來鳶兒從不曾忘記，哈哈哈。

閻宿昔帶著傾九退兵回營。

城主覺得他今天過的著實刺激，公主不愧是公主，一人退敵十萬啊！

“從未忘記。”

四個字，足以證明。

閻宿昔一顆心融化，他覺得這輩子除了那次絕處逢生，就數現在感受到過春天的樣子了。

這段要是傳了出去，一準兒成佳話。

“九九，他這樣不過是為了保你，他肯定還會背著你出兵攻打大梁的，那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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