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蹙眉,深覺得此人提及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愿聞其詳。”
“我們找到一具尸體,尸體被拋棄于官道兩旁的深溝,也才死去幾日,最重要的是——他是1uo體的。”
他想看謝明謹的反應,卻聽到謝家那邊有人嘀咕:“阿,奸殺“
莊無血跟明謹齊齊看過去,各出一只手一起捂住謝明月嘴巴的謝之檁跟謝明黛臉色很難看。
莊無血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神色不明,但眼神太危險,讓謝明月跟謝之檁都為之顫抖,倒是謝明黛冷然瞥了他,并無懼怕,只是乘機訓斥謝明月。
“那人是男的,而且是習武之人。”
莊無血的眼神太意味深長了。
是我謝家暗衛!
心念突閃,明謹手指曲緊,迅速問:“哪條官道?”
“都城與烏靈。”
明謹嘴角頓時下壓,“那么,看來是我父親傳召的傳訊衛士,有人截殺了他,搜查過他的身體,不單取走傳召密函,還剝下他的衣服偽裝,可我也并未見過此人,收過傳召,按時間算來也該差不多送到的。總不會是對方迷路了吧,所以....”
她忽然對上莊無血的目光,只見后者沉沉道:“所以這個人也只是一顆棋子,自以為殺了真正的傳訊密衛,卻不知在趕來烏靈的半道上又被人截殺了一回。”
明謹若有所思:“尸體找到了?”
“自然,就在距離烏靈郡城十里之外的官道,雨夜之途,往來人稀少,截殺之后立即撤退,而后隱匿起來,待花羽之日既潛入鸞溪澗,也虧了下過雨,尸體腐爛發臭速度更快一些,我等找起來也不難。”
監察院的調查能力非同小可,但半日肯定是做不到的,明謹知道對方這一路不僅遭遇了一次刺殺,甚至也在路上就已經開始調查許多,從官道排查而來。
其實很難,但對方是監察院,那也就理所應當了。
但更重要的是——對方能鎖定官道排查,勢必早已知道謝遠會派密衛傳召在烏靈的明謹。
這也意味著在趙景煥被殺之前,謝遠的行為舉止本就在對方監控之內。
是誰有這么大的權限去監控權勢熏天的謝遠?
這也驗證了明
謹此前的憂慮并非杞人憂天。
謝瀝想到此處,不由心中恍惚,卻又聽明謹冷靜道:“那這就是兩撥人了,也恰符合鸞溪澗中的兩伙歹人,也許期間有相關聯系,至于誰是黃雀就未可知了,大人是來找我再次征詢的“
“旁人對我監察院避之唯恐不及,謝二姑娘倒是趕著上?”
莊無血也不知是調侃還是試探,明謹反而笑了笑,“那大概是因為我比那些人更清楚但凡監察院想調查的,沒有一個逃得過,何況監察院乃君王之真眼,洞悉我昭國所有邪祟妄行,乃君王意志之體現,身為昭國子民,配合不是應當的么?”
來了來了,又來了。
謝家嫡女官方正統發言,端方優雅有道理,無漏洞無懈可擊。
謝明月謝之檁謝明黛三人表情出奇一致——齊齊偏過臉,在別人沒留意的角度默默撇了下嘴角。
莊無血不是沒調查過明謹,依稀覺得比起四年前尚算年少的謝明謹,如今后者雖也不過十八歲,但已然老成,城府內斂,言談舉止也更趨近當朝老臣們的官調。
莫非的關鄉下莊子里關出的修身養性?
若是如此,都城中那些王公大臣們都該把那些紈绔子孫們都扔鄉下去。
“雖說我監察院要調查的人,配不配合的作用不大,左右我們都能查出來,但謝二姑娘這樣的人如果多一些,我們這些爪牙的工作也能清閑很多。”莊無血也回以虛偽一笑,后一擺手,“那,謝二姑娘,請吧。”
無視眾人擔憂目光的明謹正打算隨之一起進家門,驟然聽到后面街道冒出一句。
“且慢。”
陰柔,散漫,薄涼徹骨。
其實目前看來,場面危局已解了,至少趙景銘必然退走城外,可又摻和了一個莊無血進來,對方的態度善惡不明,謝瀝委實不敢放松,何況他心里吊著事兒,因此憂心忡忡,強撐著臉面正要上前迂回一二,可誰曾想冒出這么一個人物來。
這....這個人看著就不是一般人物。
還有這樣陰柔絕美之人?像是一條藏匿在花草之中美艷絕倫的毒蛇。
中興鼎盛之謝府,有爵位有勛功,府邸所在前路是不能有建筑攔風水的,所以廣場開闊,往兩側拓寬街道蔓延出去才是居住的建筑。
本來此地世家府邸頗多,倒也沒什么商販店家,但謝家老祖,也便是當年陪著昭國高祖打天下的謝家老祖乃是一個心性極開闊之人,不喜那些繁文縟節,又愛熱鬧,哪怕立國之后憑著高祖恩賜的偌大榮耀,也不拘一格,特允在府門前屬謝家名下的街道開辟了商號,當時引起不小震動,不少禮官大為抨擊,其余前朝遺留的世家也多有詬病,但高祖不以為意,特允,甚至坊間傳聞這兩位至交好友還時常結伴在街道上布衣打扮吃喝聚會,后來日子一久,也便沒什么人提及了。
直到現在。
明謹放眼望去,望到剛剛出聲之人從那茶樓走出,只一眼,她臉上幡然變色。
是他!
“哥,他是誰?”蕭禹看此人離開茶樓出現明謹等人面前,不由問了身邊蕭季。
但問了兩聲,后者都沒回答,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謝二姑娘認得我?”那邊的陰柔男子笑瞇瞇問。
豺狼跟狼都看到了,這又來了一只嫵媚陰邪的狐貍。
身后還帶著好幾個白面冰冷看起來很是陰柔的男子。
這伙人看起來頗怪異。
一派的陰柔?
謝明月暗自嘀咕,卻覺得自家嫡姐果然段數極高,如今還能穩得住。
“以前聽說過。”明謹卻有些克制,此前對趙景銘跟莊無血外放的周旋都收了回來,越發謹慎。
監察院的名聲太大,如雷貫耳,加上四年前她就早也開始留意這方面的事情,本就有情報在手,所以早知道有這樣的人物,只是她一個閨閣女,除非惹事,否則自不會跟莊無血還有對方這樣的人接觸。
可這樣的人太醒目了。
陰柔男子笑了笑,把玩著自己纖細且瓷白的手指,慢悠悠說:“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名聲,怕是污了謝二姑娘這般尊貴之人的耳。”
他的目光像是秋時過山溪卷了落花的流水,既有落花的繾綣嫵媚,又有秋時的颯颯凌寒,在明謹的身上攀爬了一二,最后落在她的耳朵上。
“這樣好看的人,這樣好看的小耳朵,我可不忍心。”
那調調,那眼神,周旁人不覺得挑逗春情,只覺得無端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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