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大光鏢局的人說這事?”秦艽倚在門口問道。
李照唔了一聲,撩著袍子就坐了下來。
她單手撐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雖然這么說可能有些厚臉皮,但我的確是想把大光鏢局,不,是想要把陳為仁這個鏢隊綁在我這葉扁舟之上的。”
秦艽眸光一轉,臉上帶著點笑意看向李照,說道:“倒也不是一葉扁舟。”
李照挑眉望著他,等他下文。
“若你能拿到九龍寶珠,必將一呼百應,擁躉無數。”秦艽的手環在手臂一側,微微動了動,撫摸了一下躥出來半個身子的月兒。
“你覺得我不該現在和他們說?”李照聽出點勸導來了。
秦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眼下平南谷要虎符,所以才會借萬俟仁澤的死扣留客舍里的人。頭七一過,他們也就沒有什么理由再強留客人了,而且,他們和鏢隊沒有什么起沖突的必要。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在他們離開之后,再和他們說清楚這一些事。”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李照歪頭朝后一靠,翹著二郎腿想了一下,說道:“他們眼下要找的是萬俟雪手上的那半邊虎符,之所以這么大費周章,不過是想要保全自己的臉面和名聲罷了。”
兩人這么一討論,李照便打消了立刻和阮素素他們通氣的念頭,轉身帶著秦艽摸回了自己房間。
她要拿行李。
但不是在房間里。
咔噠——
李照單手撐在窗欞上,把后窗一架,翻身爬了過去。
秦艽眼疾手快地跟在后頭扶住窗戶。
這間屋子后頭是一棵高大的桑樹,枝繁葉茂。
那天臨時溜走時,李照非常順手地把包袱和劍一柄帶走了,她一翻窗就看到了樹,然后就順理成章地把包袱和劍一并藏在了樹上。
事實上,也正是她這么個行為,讓后來細查的阮素素和柳名刀都松了一口氣。
起碼,他們知道李照是自己走的,而不是被擄。
當天夜里。
陳為仁一行人很晚才從主人居舍那邊回來,阮素素眼睛通紅,一直沉默著不說話。
她和柳名刀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一道轉了彎。
“欸,名刀大哥,你走錯方向了。”喝高了的赤脊迷瞪了一下,扯住柳名刀的手臂,往北邊指了指,說:“這兒,這兒才對。”
青牙雖然不知道柳名刀和阮素素要商量什么,但也是能看到他們之間眼神傳遞的。于是他嘆了一口氣,揪著赤脊的衣領子,啪的一聲把赤脊的手打落。
“別鬧,讓你少喝些,非要和人家拼酒。”青牙抬手糊了一把赤脊的臉。
柳名刀朝青牙擺了擺手,和阮素素走了。
仇英見他們兩個神神秘秘,吆喝了一聲,跟了上去。
一旁梅嬸抓著譚博榮的手過來,瞧了赤脊一眼,問:“要不要我給赤脊煮點醒酒湯?不然讓博榮去煮也成。”
“博榮去吧,梅嬸你歇著好了,今天在山上幫著找了一天小照,你也該是累了。”青牙朝譚博榮抬了抬下巴,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赤脊往房間那邊走。
“好了,梅娘,你先回去歇著吧,好好休息了,才能照顧好大家不是?”安叔在一旁拍了拍梅嬸的肩,好聲勸道。
兩人又拌了幾句嘴,各自往各自的屋子去了。
跟在姬康身后,老實了一天的扈丹兒見這人都走了,姬康卻還支棱著站在院子里不動,便怯怯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說道:“康大哥,我們也回去吧。”
那廂陳為仁抱著陳丞澄正和夢生在比劃著什么,聽到扈丹兒開腔,余光掃了她一眼。
昨天半夜扈丹兒讓婢女去聽墻角的事,他已經知道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姬康護著她,反倒把阮素素和李照氣個半死的事。
只是這兩天接二連三的變故,讓陳為仁一直抽不出空來和姬康單獨聊聊。
“夢生,你帶著澄兒回屋休息,我和康哥兒聊兩句。”陳為仁把陳丞澄交給夢生,轉身朝姬康走過來。
姬康一直不走,也就是等在這兒的。
他見老大一天都板著個臉,自然是明白這一通說教跑不掉的。
于是,他轉身摸了摸扈丹兒的頭,和她身邊的同樣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的銜月說道:“扶你家小姐回房,早些歇息吧。”
“是。”銜月連忙福身應是。
“康大哥——”扈丹兒還想說什么。
“好了,丹娘,我與老大要談事情,乖一些,好嗎?”姬康柔聲說道,但聽在扈丹兒耳朵里就滿不是滋味了。
她戰戰兢兢兩天,一直不敢高聲說話,眼下想尋著個空隙和姬康溫言軟語幾下都不行。
頓時,滿腔委屈涌上心頭。
扈丹兒眼皮一搭,便落了淚。
姬康慌了神,忙扯袖去擦她的眼神,一邊擦一邊哄道:“好了,丹娘,晚些,晚些我再去陪你,可好?這一日我知曉是讓你受委屈了,等離開了平南谷,我便帶你尋一處山水之間,就我們二人住下,好不好?”
連哄帶勸。
陳為仁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姬康把扈丹兒哄走了。
“康哥兒,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陳為仁等扈丹兒走了之后,才開口問道。
姬康愣了一下,抬手撓了撓頭,問:“什么話?”
“等離開了平南谷,你就要帶著她去隱居?”陳為仁不知道姬康是在搪塞還是真不知道,于是他不給姬康含糊的機會,直接問道。
“啊……”姬康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老大,我的確有這個想法,丹娘和我說,她錢已經攢夠了,我想,我想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
“你可想清楚了?”陳為仁臉色一沉,嚴肅地問道。
姬康又點了點頭,說:“老大,我知道你們一直覺得丹娘不是個好姑娘,但其實是你們一直誤解了她,她雖然有些嬌氣,有些小性子,但心是好的。”
陳為仁搖了搖頭,說:“我管不了你那么多,你想隱居,可以,自己的事自己料理干凈就行。”
他原本要和姬康談扈丹兒的去留問題,卻沒想到姬康是做的這般打算。既然他是這個打算,那一開始的問題也就沒必要再聊了,左右不過這么幾日的功夫,他們就能離開平南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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