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嬰嬰遞出的玉簡乃是玲瓏閣規格最高的秘辛。
玉簡由兩塊剔透暖玉合成,當中用金絲繪制出千金難買的消息,無光處金絲混沌不堪,但當買家捏著玉簡迎對日光之時,便能看到玉簡內的消息。
這種巧思,是汪越的手筆。
“那徐某在此謝過萬俟谷主了。”徐光來時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他一手撫了撫大胡須,一手捏著竹簡轉身朝著夕陽余暉一比,看到了里面和沈嬰嬰描述分毫不差的消息。
略一思忖,徐光轉身朝沈嬰嬰一拱手。
行完禮,徐光擺臂握拳,領著不知所云的洪州兵照原路又返回去了。
沈嬰嬰在外頭和徐光交談時,萬俟名揚正臉色陰沉地坐在屋內。
他抬手摁在傷口上,神情陰翳地盯著庭院口的前后兩扇大門,他能聽到沈嬰嬰張口就來的謊話,同樣也能聽到沈嬰嬰假借自己之名給出的信息。
等到沈嬰嬰折返時,他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沈嬰嬰將院中失魂落魄的尉遲雙雅一道給扶了進來,她抬眸看了一眼怒火中燒,風度全無的萬俟名揚,狀似驚訝地說道:“夫君這是怎么了,為何這般大動肝火?”
“沈嬰嬰,如今你是當真要與我撕破臉皮不成?!”他的眼神似有似無地在沈嬰嬰周身打量,意在找尋那剩下半邊虎符。
然而,沈嬰嬰在外面的那么一會兒工夫,早就將虎符轉移了,又怎么明知道放在身上不安全,又將其帶回來?
察覺到萬俟名揚視線之后,沈嬰嬰腰肢輕擺,朝他走了過去。
她手中不知何時捏著塊帕子,俯身溫溫柔柔地按在了萬俟名揚的脖頸邊,吐息馨香,“夫君說笑了,夫妻二人,哪兒有撕破臉皮一說?”
萬俟名揚要拂開她的手,卻意外地沒能憾得動她。
“夫君只要如我們先前所說,將有關我兄長的那些信件文書盡數銷毀,我便會將虎符交還給夫君。”她的聲音綿綿入耳,帶著一絲不可置疑。
“嬰嬰,你不信任我?”萬俟名揚改拂為撫,柔和地拍了拍沈嬰嬰的手,側眸去看她,問道。
沈嬰嬰笑了一下,啪啪兩聲,甩開了他的手,打在他臉上,“我信任夫君,知道夫君為人,所以夫君若是想要虎符,便應承下我,乖乖照做便是了。”
說完,她直起身子,眼尾帶著一抹嫣紅。
“對了夫君。”沈嬰嬰抽手,將帕子扔在了萬俟名揚的膝上,繼續說道:“方才,我已經將虎符給兄長送過去了。夫君既然盜用我的名頭從兄長那兒偷來了一塊虎符,我自然是要還給兄長一塊的。”
“嬰嬰,你不要被那個李氏女給蒙蔽了雙眼,她允諾你再多,都只是虛妄。而我們攜手,甚至能將王家這種高門大家也拉下水來,不是嗎?!”萬俟名揚一改溫和,高聲問道。
“夫君覺得,王家能覆滅是因為你自己。”沈嬰嬰一貫了解萬俟名揚的自視甚高,她笑,笑完了又轉瞬間一臉冷漠,“但不湊巧的是,李氏女并沒有允諾我什么,我與她之前,什么都沒有。”
一旁渾渾噩噩的尉遲雙雅總算回過神來了。
她抬袖掩面啜泣了一聲,然后抬眸狠狠地看著萬俟名揚,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吧,萬俟名揚,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你滿盤算計,卻陰差陽錯讓那李照鉆了空子,我若是你,便當場以頭搶地爾!”
啪——
萬俟名揚快步過去,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扇在了尉遲雙雅的右臉上。
“容得你這種賤婢多嘴多舌嗎?”他呵斥道。
“你這個閹貨,我若是賤婢,你便是揮刀自宮妄圖以賤婢之身投效于他的閹貨!”尉遲雙雅被扇得滿口是血,卻絲毫不在意。
她身板一正,雙手朝前推著萬俟名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他繼續說道,“絕后,你萬俟一族當絕后也!”
萬俟雪是個不能生育的先天侏儒,而萬俟曄又因為流連花叢玩壞了身體,偏偏萬俟名揚為了自己的大計,為了能博取那人的信任,決絕地揮刀自宮了。
報應!
報應不爽!
尉遲雙雅昂頭大笑,笑得血沫飛濺。
那廂,沈嬰嬰冷漠地撐在不遠處的桌邊看著這場沒完沒了的鬧劇,她眼里的譏諷不單單是針對于尉遲雙雅這種瀕臨崩潰的瘋狂,更是因為萬俟名揚的束手無策。
李照的出現打亂了萬俟名揚的全盤計劃。
這么一個變數,她握住了。
暴怒得幾近失去理智的萬俟名揚拂袖還想去打尉遲雙雅,卻被她反手一個巴掌甩在臉上,甩得他幾個踉蹌朝后倒去。
沈嬰嬰抽身后退,避開了他跌跌撞撞過來的身子。
撲通一聲,萬俟名揚撞在桌邊,摔在了地上。
“還有你,沈嬰嬰,你別以為在李照面前擺個賢良溫淑的模樣,你就真什么好人了!你,你們兩個狼狽為奸,戕害阿雪,等我回了貴霜,我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尉遲雙雅咽下喉頭血腥味,橫視那頭袖手旁觀的沈嬰嬰說道。
也不知到底是她那遍體鱗傷的身體使得她失了理智,還是因為顧奕竹對她的視而不見讓她幾欲瘋狂。
眼下明明是劣勢,尉遲雙雅卻仍舊口口聲聲不離威脅。
沈嬰嬰偏頭笑了一下,斂袖一步步走近尉遲雙雅。
“雅兒,你來平南谷多久了?”她問道。
尉遲雙雅啐了她一口血沫,惡狠狠地說道:“滾,賤人,你們都是害死阿雪的賤人!”
沈嬰嬰對于這一口血沫是不避不讓。
她緩緩地一步步走到尉遲雙雅面前,笑著說道:“是嗎?可……欺騙阿雪去千秋派,用情蠱控制阿雪的,是你呀,雅兒。”
尉遲雙雅甩出來的耳光被沈嬰嬰直接抬臂給截住了。
接著,沈嬰嬰的另一只手撫上了尉遲雙雅的臉頰,被萬俟名揚扇腫的臉頰兀的被她溫熱的手藝撫,尉遲雙雅不覺戰栗了一下。
她背脊生硬,周身因為倒齒九節鞭而留下的傷口隱隱作痛,虛汗從她額角淌了下來。
一顆——
兩顆——
她從沈嬰嬰的笑容里,嗅到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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