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與王巨出生年月一模一樣的人不太容易,尤其是如今因為連連戰亂與災荒的作用下,各地的戶籍制度其實已經名存實亡。
如此說來,白商陸、楊安和從煦之間一定還有什么聯系。
李照照著這個思路傳信給了顧奕竹,讓他將三人之間的共同點再歸攏一下,盡早找出除了同年同月同日生以外的共同點,也就盡早避免出現下一個受害者。
眼見著李照這么上心地查,林雨秋也不好再催她,每天眼巴巴地等著李照那邊出消息之余,也會自己走自己的渠道去與方不是聯系。
當然,他與方不是聯系是通過的郵箱客,所以除開具體內容李照沒特意去看以外,頻率和地點其實已經被李照知道了。
大比第二天,觀眾要比第一日時多上一倍,買畫本子的人也多了,下注押寶的人就更多了,總之就是一派紅火的樣子。
比大比更熱鬧的,是殷州城底下的研究基地。
在李照的授意下,封楊兒的德勝軍秘密與平山劍派的人交接了守衛巡邏,隨后人就緊鑼密鼓的進駐到了基地里頭。
一是從蔣游龍與何玉然手里得來的風火雷需要暗中處理銷毀,二是地下基地的幾個房間都需要打開處理。
若里面的東西真是核武器,那么李照這個銷毀的任務可就離譜了。
但基地里的熱鬧是相當隱秘的,除了每次下去一趟的李照清楚,在外人看來,只會因為城郊突然消失的駐軍而略感奇怪。
在外人的眼里,殷州城歌舞升平,一派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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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實際上,府衙在被封楊兒接手之后,殷州府尹藺不為就已經成了有苦不敢言的傀儡,大小事務都送到了封楊兒面前。
封楊兒為了避嫌,并沒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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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各州府衙與沁園與李照的關系只會存在于地下。
——“劍閣南梔,勝!”
清亮而高朗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比現場,觀眾席上不少人跟著尖叫了起來,另有女子穿插其中,拋了好些花朵到擂臺上。
如斯公子,文卓武極,實在惹人喜歡。
李照趴在窗戶口,看著負劍而立的南梔,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南梔看著的確是有一種絕對的正人君子之風,他這回是怎么舍得出來了?溫榮榮不是說他自閉了很久嗎?”
“你看上他了?”趙麟吭哧吭哧地埋頭吃著李照新做的草莓大福,還能得出空來八卦,“我亞父可是曾說過的,這世界上并無完人,但有南梔。”
在得知曹輔國安然無恙之后,趙麟親自跟著德勝軍將剩下的老仆江停送去了穩妥的養老之處,此后,人眼看著就放松了許多。
李照哦了一聲,枕在手臂之上,偏頭去看趙麟,說:“既然南梔是完人,曹輔國又這么欣賞他,那干嘛不把你托給他呢?”
其實早前李照就已經知道南梔是個怎樣的人了,他這個人,在每一個人的口中,道德與品行都是無可指摘的,即便是最煩他的北闕也不例外。
趙麟挑了挑眉頭,一臉機靈相地說道:“亞父說,保我的人不能太過正直,得是有欲望,有手段的人,他觀察了這么多人,只有你是最合適的。”
“我姑且將你這句話當做是表揚了。”李照撣了撣手上的灰,又捋了捋自己的頭發,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在這兒吃完了,看好了,就回去找阮姐姐,懂?”
“你是要去會你的心上人嗎?”趙麟笑瞇瞇地高聲問道。
已經出了廂房的李照斂眸拂袍下樓,心中想的,的確是南梔,但并不是因為對他如何看好,而是琢磨著如何從他口中得知當初的真相。
只是她沒料到的是,狀況會變成眼下這樣。
南梔從擂臺上下來,并沒去大比登記處報道,也沒有回選手客棧休息,而是徑直去了李照所在廂房的這間客棧,攔在了大門口。
他面無表情地將頭發上的花瓣兒捏下來,隨后便俯視著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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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俠這是做什么?”李照因為身高差距而下意識地后退了數步,她雖然想去找南梔,但可沒想著會是以這種情況相見。
大堂里雖然仍然有著吃吃喝喝的聲音,可這一雙雙眼睛,那是緊緊地盯在了李照的背上。
一旁的掌柜的擔心這位剛從擂臺上下來的大俠是要找自己客人的麻煩,便連忙賠著笑過來,躬身行禮道:“兩位客棧,有話咱坐下來好好說,不必這么箭弩拔張,對不對?外面正熱鬧著呢,若是起了爭端,這沁園客棧的當家的可不是吃素的。”
那日封楊兒大張旗鼓地進城,是給城中不少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與她是舊識,掌柜的不必驚慌。”南梔向掌柜的回了一禮,接著便抬手一擺,示意李照于自己一道上樓。
李照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抬步重新上樓,嘴里嘀咕道:“南大俠這種性子,居然能得到所有人一致的好評,想來也是這社會包容度越發得高了。”
南梔在后頭聽了全程,未置一詞。
兩人這一前一后地上樓,挑了一間左右都無人的空廂房之后,坐了下來。
可這坐下來之后,南梔卻不說話了,只是古井無波般凝視著李照,卻又偏偏沒有什么打量審視之意。
“南大俠到底想與我聊什么?”李照把玩著桌上的白瓷杯子,打破沉默道。
想聊什么?
南梔并不知道。
他眼下心中紛亂不已。
明明是那日在揚州已經確認過的事,可當榮榮告訴他,她現在很好之后,他又牽腸掛肚地出來了。
只是……
“你不是她。”南梔薄唇輕啟,吐了四個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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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照轉著杯子的手一頓,兩只手指捏在杯沿,垂眸笑道:“我不是誰?南大俠這話說得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像。
笑起來不像。
走路不像。
眼神不像。
南梔的眸子落在李照的手指上,心中有些悲涼地想到,指尖的力道也不像。
他身上的悲涼情緒并沒有加以掩飾,所以李照能很清楚地感知道,包括他的目光。那是一種帶著些微感懷的目光,飽含情愫,卻又無處宣泄。
半晌后,南梔又說道:“你是李照,可你不是她。”
這便是在說,他已經知道這具身體里,已經換了芯子了。在聽出內含之后,李照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
她笑了一下。
這一下,使得南梔眼中最后的那一抹光也沒了。
李照開口時,卻是問:“南大俠當日在揚州為什么不辭而別?若是告訴我始末,我也許能幫你尋回你要的人。”
話是假話,但好用。
她之所以敢這么說,那因為斷定了南梔是單相思,而原主必定不清楚南梔對她的心思。否則在李照看到那些回憶時,不會連半天南梔的影子都不見。
這么一想,李照又覺得南梔十分可憐了。
暗戀的姑娘請自己幫手,又因為這份暗戀,所以他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醒來的李照并不是李照,這幫手便等于是親手送了她下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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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感受,怕是不會好。
也就難怪他會在劍閣自閉這么久了。
南梔垂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就攥緊了,他搖了搖頭,說:“李照在請我去揚州時,說了很多計劃外的事,所以我知道你,也知道是你在幫她指定那個要了她命的計劃。”
李照臉上成竹在胸的笑容一點點裂了,而南梔的聲音還在繼續。
“她知道自己決計都不過那些要她命的人,她亦知道你有多么渴望一具身體,所以她將自己所有的牽掛都已經處理好,遵從你為她制定的送命計劃,將這具身體……光明正大地交給你。”
“她同我說,她自出生起,便擁有了兩份記憶。”
“那些痛苦她每日每夜都在承受著,而當你出現時,那些夢魘與痛苦就消失了,你以天神降臨的姿態守護她長大,她明知道你用心不良,卻沒有一絲后悔。”
“因為她知道,你已經被那份痛苦糾纏了無數個日夜,若你不能就此反敗為勝,你將失去最后的機會,所以她希望能用自己這條僥幸得來的命,換你解脫。”
南梔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用力。
這些話是李照的醉話,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那個永遠在笑的姑娘揪著心窩子伏案痛哭。
“只有在計劃前夜,姐姐才能休息一日,不用陪在我身邊。若是這些話叫姐姐聽了去,她必然是不舍得要我的命的。”那姑娘的眼淚晶瑩剔透,明明是哭著,臉上卻帶了一絲溫馨的笑容,“想想……姐姐那日救我一命,讓我偷得了這十多年,如今我還她一命,甚好,甚好。”
“只是苦了南梔你了,若是你今日來幫我這事被何玉然發現了,他定然是不會輕易饒了你的。”她說完,仰頭又是一口,哈哈大笑著,“不過若是姐姐來了,何玉然算什么?不過是一介螻蟻罷了。”
“姐姐一定可以的,只要給她一點機會,她一定可以做到那些我做不到的事。”
“畢竟,我只是人,人力有窮盡時……”
“姐姐……你要好好的。”
聲音漸弱,她伏在了案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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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歷歷在目,南梔的眼中淌下了一滴眼淚,他看著僵硬在自己對面的李照,接著說道:“她并不后悔,是我著了相,有了不該有的執妄。”
李照很不舒服。
在知道了一切知道,她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就在南梔這一席話之前,她還在想著怎么用原主來誘惑南梔,從而達到自己的目標。
盡管她知道自己始終都不是一個偉光正的人,可在得知一切之后,她還是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卑劣了些。
扭曲了理性之后,所得的都是利己。
“我今日來見你,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解脫。”南梔說完,起身朝李照一禮,“往后,若李姑娘你有任何吩咐,但說無妨,南梔會竭盡全力,幫助你。”
再直起身子時,南梔的眼中已經是清明一片。
李照朝前一趴,伏在了桌上。
“李姑娘不必覺得羞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你當初送給她的話,而這,也是她想要在下告訴你的話。你在她五歲時救她于何玉然的毒計之下,爾后又教她識字習文,諸般要事,于她,你是恩師,是恩人。”南梔在拂袖離去前,如是說道。
只是這恩師恐怕從一開始,要的就是她的命。
李照并不知道自己在桌上趴了多久,只知道她回過神來時,夜已經深了,而四下無人。她一路出了廂房,下到大堂,出到街邊,卻依舊空無一人。
又是夢。
上回的夢讓她知道了知北游的存在,讓她想起了那些被裴朗明當做兩腳羊的屈辱,那么這一回的夢又是想告訴她什么呢?
沒多久,李照就知道這是什么了。
漆黑的天空上突然間就出現了一個粉嘟嘟的,旋轉著的腦花,腦花的完全包裹著一層半透明的灰色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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