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世界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洪荒破碎,演化出數之不盡的大小世界,宇宙無限,匯聚成浩瀚無垠的星辰大海......
流姝用神識探測了幾個星球之后,就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因為她發現,在各個大小世界之中,不管是盤古,圣人,還是諸天神魔,都已經變成了遙不可及的遠古傳說。
可為什么,不管是在哪個世界的遠古傳說當中,都沒有記錄她流姝的存在呢?
就因為她保留了太一的一片精魄,所以天道就將她的存在,從萬千世界之中抹去了嗎?
流姝深思許久,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一閃,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她沒有選擇回歸天界,去找已經化身天道的鴻鈞,而是來到了傳說中的深淵地府,找到了在巫妖大戰之后,因為不忍生靈涂炭,從而化身六道輪回的大地之母,后土。
“前輩,您是說......您想要落入人道輪回?這是為什么?”
后土突然見到流姝很驚訝,眼前這個前輩,可是混沌未開之時,誕生的第一個生靈,是實打實的遠古大神,論年紀,可是要比她年長多了。
后土曾經是十二祖巫之一,祖巫為盤古精血所化,稱盤古為父神,而盤古又是流姝的師弟,所以,按輩分,流姝其實是后土的師叔。
自當年一場巫妖大戰之后,鴻蒙源水就徹底不見了蹤跡,沒想到時隔幾個紀元之后,她再出現,卻是對她提出了這樣一個請求。
后土很驚訝,沉吟片刻,卻是勸諫說:
“前輩,凡人與神不同,一但落入人道輪回,您就必須歷經生老病死,愛恨別離,求不得,放不下,自始至終都為人道所桎......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擁有無邊的法力,永恒的生命,即使如此,您還是想作為一個人嗎?”
流姝毫不猶豫,點點頭,說:
“后土師侄,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神和人類,其實是十分相似的?”
“相似?”后土目露不解之色,卻聽流姝繼續說:
“我自誕生之后,本體原是一顆鴻蒙水珠,但在見到師尊的第一眼,他就將我變化做了“神”的樣子。”
“以前我不明白,只是以為神都長得一樣,但后來我才發現,神明的外貌千變萬化,并不是固定的,只是在化形之時,大家都刻意變化做了人的形態不管是為,還是盤古,甚至是師傅,三清,女媧......由此可見,拜師那一天,我變化的模樣與其說是神形,不如說是人形。”
“女媧師妹捏土造人創立眾生,補天救世功德成圣,三清三位師弟立人教、闡教、截教,以教化人族功德成圣,還有后土你化身輪回,普度六道眾生,以慈悲之念功德成圣......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與人族息息相關。”
“很久以前,我師父和我說過,圣人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最接近天道的存在,而你們的圣位卻都與人族互相關聯,密不可分,由此可見人族大興,原本就是天道命理之中注定要發生的事情。”
“所以,在天道看來,無論是神族,妖族還是巫族,無論是盤古,龍鳳,還是太一,他們的興亡生死,與其說是天命所歸,不如說是為了人族的大興而做準備......所以,在大道眼中,神遠遠比不上人,對嗎。”
后土聞言,目露呆澀,如果是別人這么說,還情有可原,可流姝自誕生以來,隨心所欲,暢所欲言,一直是天道捧在手心的珍寶,作為一名自始至終都被天道眷顧的大神,她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流姝看穿了后土的疑惑,笑道:
“你是不是以為,天道對我很好?”
看到后土默默點頭,流姝諷刺一笑:“你錯了,天道對我,從來不是放任,而是無盡的桎梏。”
“我自鴻蒙之中誕生,吸收了混沌世界大半的鴻蒙之力,如果我愿意,翻手既可毀天滅地,不管是鴻鈞還是圣人,都不能阻止我所以,天道之所以對我寬容,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因為忌憚我,一直以來,不過是我自己克制了自己的力量。”
“你應該不知道,那么多年我為什么消失不見,這是因為天道乘我元神分離肉身之際,封印了我的意識,讓我陷入無盡的沉睡之中。”
“剛開始,我以為這是因為我護下了太一的一片魂魄,忤逆了天道的安排,后來認真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其實天道之所以制裁我,從來不是因為太一,而是因為我竟然能如此順利是夠脫離它的桎梏,在這晃晃天道規則的束縛之中,將原本應該消散于天地之間的東皇太一救了下來。”
“很多年前,師傅說過,其實我的存在是個異端但天道卻沒有毀滅我,而是仍由我自由存在,那個時候,我以為是因為師父喜歡我,所以大道才包容我......后來我才明白,不是因為大道不愿意毀滅我,而是他不能,也不敢。”
“盤古和我不同,他是順應天命誕生,生來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而我的存在,卻并不在天道的計劃之中,他不能像控制盤古那樣控制我,因此只能通過鴻鈞來指引我,教化我,從而降低我的威脅程度。”
“所以,自始至終,其實天道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將我毀滅,一直到我掙脫桎梏,救下太一,它才發現,無論如何引導,我終究是一個獨立的存在,和它創造的任何聽命與他的生靈,都不同。”
“而即使是在那個時候,它唯一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讓我陷入沉睡罷了。”
“因為他害怕,一但徹底惹怒我,這個世界,就會被我徹底毀掉。”
“后土師侄,我今日與你說這些,不單單是想將這些傾訴出來,而是想通過你,轉達天道一個訊息,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滅世,我和羅睺不同,并不喜歡混沌時期,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的孤單,我喜歡盤古,喜歡太一,因為他們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不是冷冰冰的無情之神。”
“可,既然如此,您又為何要投身輪回,轉世為人呢?”
后土聞言相當震驚,天道和流姝的博弈,不是她一個后天圣人可以插手的了的。
卻見溫舒抿嘴一笑,說:
“這本就是天道的意思啊......只不過剛好我也很好奇,一個小小的人族,究竟為何有這樣的強大的氣運。”
“若只是作為一名看客,我永遠不會明白其中的奧秘,所以,既然天道希望我成為一個人,去體驗人的一生,那我便去就是了。”
后土看著流姝,陷入沉默之中,片刻之后,她說:
“好,我幫你。”
就這樣,流姝用定魂針封印了自己的記憶,投身輪回,而她選擇的世界,是太一精魄所在的世界。
看著流姝的身影在輪回之盤上漸漸消失,后土嘆息一聲,卻是自語道:“一個兩個,這么都放在神不做,非要去做人。”
卻原來,在流姝之前,女媧降下一道分神,落入地府之中,她也對后土提出了同樣的請求。
女媧分神轉世的世界,和流姝選擇的世界,是一樣的。
只不過她轉生的時間更早罷了。
至于女媧轉生者的名字...
她叫,南宮彥玉。
流姝乃是鴻蒙源水,它的轉世,自然不同凡響。
修仙者生兒育女,要比凡人艱難,因為腹中胎兒會瘋狂汲取母體的靈力,稍有不慎,就會出現母去兒生的狀況。
歸云宗的大長老是一位女子,名叫溫凝,修為是合道期。
她沒有道侶,修為卡在合道初期幾萬年沒有寸進,自感壽命將盡,便想方設法,一個人孕育了一個孩子。
而自她懷孕起,腹中的胎兒就開始瘋狂汲取她的靈力,隨著胎兒日漸成長,溫凝便日漸虛弱憔悴。
最后,因為生下溫舒這個天神轉世,溫凝大長老元氣枯竭,氣運耗盡而死了。
她孩兒的名字,是一早就取好的,就叫溫舒。
溫舒身來生具水系天靈根,出生的那一天,天上霞光四射,萬鳥爭鳴,旭日高升一日為落......
與此同時,云中城所有的水域都掀起了陣陣碧浪,就連空氣之中的水靈之力都歡呼雀躍,紛紛顫動起來,發出嗡嗡嗡的輕鳴聲。
如此異象,瞬間掩蓋了眾人對大長老去世的悲痛,對于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歸云宗的宗主根據大長老的遺愿,將溫舒收為親傳弟子,帶在身邊親自撫養,如師又如父。
溫舒在溫柔如水的云中城成長,在歸云宗濃郁的畫道氣氛中漸漸長大,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位畫術十分了不得的畫道修士了。
只不過,年少的溫舒有點叛逆,她覺得云中城把自己困住了,即使師傅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說,外面的世界十分危險,魔道縱虐,喜歡捉年輕漂亮的女修做爐鼎。
可溫舒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夠離開云中,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
這一天,歸云宗的宗主見她悶悶不樂,就對她說:
“小舒啊,不是師傅不想讓你出遠門,而是你現在的修為還太弱,不足以保護自己......你看,要不這樣,師傅答應你,如果你能夠在百歲之前結成元嬰,師傅就不在過多的管束你,仍由你出去歷練,可好?”
溫舒聞言,頓時眉開眼笑,道:“謝謝師父!我們一言為定!”
緊接著,歸云宗的宗主又遞給溫舒一條項鏈,一臉慈愛的看著她說:“小舒啊,這個項鏈你可要收好,只不過你現在還不能打開它,但如果有一天,師父死了,你就煉化它,它會給你指引,帶你去一個地方。”
溫舒聞言,頓時眉頭一簇,不滿道:“師父才不會死,我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打開它的!”
歸云宗的宗主聞言,確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沒有說。
接下去的日子里,原本有些活潑跳脫的溫舒就徹底收起了玩心,開始認認努力的修煉起來。
溫舒本就天縱之資,又對水元素有著天然的親近,在云中這個水城的哺育下,九十九歲的時候,她果然突破了元嬰期。
歸云宗的宗主很高興,廣邀天下修士,前來參加溫舒的元嬰大典,典禮籌備的十分隆重。
但溫舒實在等不及了,留下一封書信,就撐起一條小舟,偷偷的溜出了云中。
外面的世界,果然要比平靜和諧的云中城要精彩,同時,也的確如她的師父所說,充滿重重危機。
但溫舒并沒有知難而退,她的骨子里刻著探險精神,讓她一次次陷入危機,又總能憑借自己的足智多謀,化險為夷。
一百年過去了,溫舒在塵世歷練打滾,早已不是當初的懵懂女修,突破化神期之后,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回云中城,回歸云宗。
然而當她再回到云中城,云中已經沒有了。
不單單是云中城,歸云宗,她的師父,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師叔長老們,都和整個云中城一起,徹底消失不見了。
云中城地勢傾斜,本是一片澤地,此刻眼前卻只有貧瘠干裂的黃土。
溫舒焦急萬分,在故土之上四處游走,尋找線索,可是,腳下出了干裂的土地和細沙,什么收獲也沒有。
此后百年,溫舒施展致力于對云中城消失之謎的探查,只不過因為一則天亡畫宗的謠言甚囂塵上,天下修士漸漸對畫修充滿惡意。
這使得溫舒都調查十分艱難,進展也十分不順利。
同時,她也不得不因此掩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如非必要,溫舒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施展畫道之術,而是只能偽裝成一名水系散修。
東躲西藏的日子,過了一百多年,一直到有一天,溫舒突然感到脖子一燙,卻原來,是當年師父給她的項鏈在閃閃發光。
回想到師父當年說的話,想到此時師父可能身亡了,溫舒頓時淚流滿面。
但她最終仍舊不得不擦干眼淚,煉化項鏈,探尋其中。
最后,在項鏈的指引下,她來到一處位于東極大陸的神秘山谷。
這座山谷布滿云霧,如果不是有項鏈指引,即使是大乘期的修士來到這里,恐怕也要迷失方向。
而就在這片山谷之中,溫舒得到了玉生煙,并繼承了封印在玉生煙之中的傳承畫術。
此后,溫舒就在山谷之中閉關修煉,一直到八百年后,她的修為達到了煉虛初期,才終于打算重新出世。
此時的她確認自己已經有了一些在修仙界之中站穩腳跟的實力。
而外界,對畫道修士的抵觸,也已經差不多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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