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風吹進了青磚小巷。
每當這個點青磚小巷內都一片吵雜,放學的孩子嘰嘰喳喳,做飯的老娘口吐臟話,還有顫顫巍巍的大爺,沉默寡言的男人,組成了一幅幅獨特又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畫面。
46號小院里也不消停。
小黑狗追著可可手里不斷丟出去的假骨頭往返了三十多次也不嫌累。
大白貓換了個地方,直接趴在了飯桌上曬著夕陽。
蘇婕來來回回的出入于廚房和院子中,正在為晚上的火鍋做準備。
約翰坐在石階上發呆,不知道在想這些什么。
趙小凱和剛趕到的還穿著協警制服的王碩吹著炭火,不過兩人似乎都不熟練,吹了一臉黑灰。
只有李觀潮宛如大爺一般坐在藤椅上搖著蒲扇,并習慣性的開始觀察思考。
小黑狗有用不完的活力,由于是公的,所以跑起來一甩一甩的,約翰偶爾會瞥一眼它,想必應該很羨慕。
大白貓的心臟病應該是年紀大了,再加上好吃懶做而造成的,有時間得讓趙小凱操練操練它,對了,白貓是母的。
蘇婕平日里聚餐是最積極的那個,但今天格外積極,積極到鬢發微濕打成一流,臉蛋潮紅挽起袖子,看起來還怪好看的。
至于趙小凱和王碩...這倆笨比。
最后,李觀潮將目光看向了可可,小女孩臉上現在有光,洋溢著純真的笑容,這讓他這種老不死的看到總會想到自己還年輕的時候。
再搖蒲扇,李觀潮閉上了眼眸。
沒過太久,是蘇婕的喊聲:“開飯啦!!”
天還沒黑時,干凈到反光的黃銅涮鍋里被放上了火紅的炭。
辣湯先沸,白湯緊隨,手切羊肉片一左一右足足下了一斤,小院里頓時飄香四溢。
聚餐總需要一個名頭,所以李觀潮舉起酒杯,像個場面人一樣的說了一聲:“來。”
所有人舉起酒杯,其中趙小凱已經揚起了頭,因為他知道今天這頓飯是為他準備的,他終于回到了青磚小巷,朋友們的熱情讓他非常感動。
果不其然,李觀潮道:“今天請大家到這里來主要是為了一件事。”
趙小凱嘴角上揚,屁股微微抬起,做好隨時被點名的準備。
眾人側耳,李觀潮道:“這件事就是,家里來了新成員。”
趙小凱聽了前半句,直接站到了一半,到了后半聽清之后,只好呈半蹲狀尬在了原地。
眾人這時鼓掌,可可舉起了懷里小黑狗的爪子,蘇婕摸了摸單獨趴在一把椅子上的大白貓。
這時李觀潮又道“還有。”
剛剛有些失望的趙小凱燃起了一絲希望。
“這小黑狗和大白貓還名字,所以大家集思廣益給取個名字。”
趙小凱:“……”不知道為什么,他現在很想大家給他取個名字。
眾人附和李觀潮,說起了亂七八糟的貓名狗名,于是趙小凱沉默垂頭,感覺自己的腦袋上應該必須劃幾條黑線。
在他的情緒跌落到低谷時,桌上忽然爆發笑聲。
趙小凱抬頭,看到了大家都高舉著酒杯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李觀潮也不再整什么場面話,看向他道:“小凱,你回來了,我們很開心。”
趙小凱聞言直接一仰脖干掉了滿滿的杯中酒,只是腦袋遲遲沒回歸正位,一直奇怪的仰著頭。
這是因為他曾看過某電視劇,里面說‘倒立,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他想說傻逼,仰頭就行...
晚風吹散了火鍋的熱氣。
牛油混合著麻辣鮮香的味道在小院上空飄揚。
酒過三巡之后,餐桌上準備的食材已經被吃了大半。
坐在桌旁的人們閑聊沒有方向,往往想起什么說什么,然后歪樓,一直歪到沒邊才會拉扯回來。
這時約翰正在和王碩縱論國際局勢原油價格,趙小凱正在和他的蘇哥訴說著心酸過往,一直習慣做旁觀者的李觀潮看著銅鍋中沸騰的湯水一拍大腿:“有了!”
“有什么了?”
“狗就叫火鍋,貓就叫烤串。”
眾人齊聲:“這么草率嗎?”
蘇婕摸著大白貓柔順的絨毛問道:“狗叫火鍋我能理解,今天我們吃的是火鍋...但貓為什么要叫烤串?”
李觀潮道:“這就和紅配綠一樣,總要搭配一下。”
于是,一臉懵逼的小黑狗,和在酣睡的大白貓有了名字,如果知道名字的具體含義,相信它們不會喜歡。
晚些時候,飯局來到了尾聲。
旁觀者二號可可雖然一直沉默不語,但這時站了起來道:“我來收拾。”
蘇婕本想幫忙,被李觀潮的眼神制止,然后他道:“行,那今天就到這吧,小凱你要不和約翰或者碩兒回去住,擠一擠總比在這強。”
趙小凱一臉倔強的搖頭,還看了看被最新命名為火鍋的小黑狗,似乎生怕它搶了自己的地方。
約翰和王碩也沒勸,畢竟兩人都喝的有點多,于是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小院。
蘇婕沒喝酒很清醒,所以李觀潮給了她一個眼神后,她就懂了,摸了摸貓,又逗了逗狗,與可可告別,她轉頭上了紅磚樓三樓,只是拿著鑰匙在防盜門前面又醞釀了起來。
但一想到李觀潮可能很快就會和可可說她養父母的事情,她只好立刻打開大門,果不其然。
“蘇婕,下次吃飯早點回來,今天你二嬸兒給我發了個微信,說有個不錯的,你看……”
沒等她爹蘇強把話說完,蘇婕換上拖鞋,一頭扎進了自己的屋子里,并反鎖了大門。
小院里三人齊心合力將飯桌整理干凈,將鍋碗瓢盆洗洗涮涮。
忙活完之后,趙小凱急不可耐的鉆進了木棚里,也不知道他為啥就對這情有獨鐘,但很快火鍋跑去他漏風的門前叫喚了兩聲,事實證明他先搶窩是明智的。
李觀潮又坐在了藤椅上拿起了蒲扇。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可可拿著一個小木板凳坐在了他旁邊等待。
李觀潮本以為自己可以平靜的對可可說出事實,但是看了看她明亮的雙眸,他只好點燃了一根煙。
六歲是被父母遺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李觀潮十分確定,可可一定記得這一切,并會記得一輩子。
十三歲是再被養父養母遺棄無疑等于將傷口撕開,撒上鹽之后再狠狠的來一刀。
這樣鮮血淋漓的事情,無論是誰看著可可似乎都會難以啟齒。
不過李觀潮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于是他先將煙吸到了底,只是在吐出最后一口煙時他看到了紅磚樓三樓的玻璃后面蘇婕正在看著自己。
由于視力極好,李觀潮還看到了她換上了一套睡衣,咬著自己半邊下紅唇,一臉難受的樣子。
雖然明知道事情不是內個樣子的,但李觀潮還是拿起了手機打給了她,并很快他看到蘇婕在窗口接起了手機。
“喂。”
“觀潮,你要是說不出口,明天還是我來說吧。”
“我能說出口啊。”
“那你說啊。”
李觀潮斥責道:“那你能不能別在樓上看我!弄的跟房東癡女AVI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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