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輪酒之后,劉衛東也就打開了話匣子,談起彩楓陶瓷公司這條德國二手生產線。
引進這條生產線第一個目的為了提高天北市陶瓷生產的技術水平。
臺湖正鴻陶瓷公司這條生產線雖然是德國內奇公司一九七九年生產的,臺湖正鴻陶瓷公司已經使用了八年多了,但是放在大陸地區,卻依舊是最先進的生產線。
因為這個時候大陸地區的所有陶瓷廠生產洗滌槽的方式都是采取人工打地攤的方式進行制坯,然后再運送到窯爐里進行燒制。彩楓陶瓷如果能夠成功的引進這條洗滌槽臥式微壓澆筑生產線,則可以將洗滌槽制坯的過程完全實現機械化自動化,從而一躍成為全國最先進的洗滌槽生產廠家。
引進這條生產線的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了增強天北市一輕系統的出口創匯能力。
根據彩楓陶瓷公司跟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簽訂的供貨合同,這條二手生產線的百分之六十的貨款是以外匯方式進行支付,其余百分之四十貨款,彩楓陶瓷公司將會在生產線正式投產之后,采取產品返銷出口,以補償貿易的方式進行支付。
同時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還承諾在彩楓陶瓷公司以補償貿易的方式償還完畢設備款項之后,這條生產線所生產洗滌槽將會全部通過天北市五礦醫藥公司進行出口。
按照生產線的設計生產能力,彩楓陶瓷公司每年至少會創匯一百萬美元,也就是說彩楓陶瓷公司只需要大半年年時間,就可以將引進這條生產線所耗用的六十萬美元的外匯額度給賺回來,然后接下來的每一年都將會賺取一百萬美元的外匯,這將大大提高天北市一輕系統的創匯能力,緩解天北市外匯緊缺的局面。
對于如何確定這條二手生產線的價格,劉衛東也做了大量的工作,還專門跑到京城輕工部咨詢過相關專家。
按照國際購買二手設備的慣例,在十年期以內的設備,價格大概在設備原價的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五十之間,使用年限越長,價格越便宜。
這套生產線臺湖正鴻陶瓷一九七九年購進的原價是七百萬馬克,大約相當于三百九十萬美元。而截止到去年臺湖正鴻陶瓷正式停用這條生產線,這條生產線服役年限是八年零三個月。
在這種情況下,劉衛東最后把這條生產線的價格壓到一百萬美元,也就是原出廠價的百分之二十五點六,可以說是相當不容易了。
然后就是關于這條二手生產線的現場考察問題。
雖然去年十月份,臺湖方面已經宣布了開放臺湖人員赴大陸探親限制,從而引發了臺湖企業到大陸投資的熱潮,但是大陸地區人員想去臺湖地區,卻沒有那么容易。
按照臺湖方面的規定,大陸地區的人員只有在文化交流的情況下才能夠獲準到臺湖,而且只限于臺北市這一個開放地區。
而臺湖正鴻陶瓷公司卻位于素有臺湖“景德鎮”之稱的鶯歌地區。即使彩楓陶瓷公司這邊以文化人員的方式進入臺湖,也根本沒有機會到臺湖正鴻陶瓷公司去現場考察設備,更何況彩楓陶瓷公司這邊還不敢冒這個險。
最后還是劉衛東通過省輕工廳在香港地區找到可靠的陶瓷設備專家,在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的相關人員陪同下,到了臺湖正鴻陶瓷公司對生產線進行了現場考察和鑒定,弄清楚了生產線的性能和新舊程度。
在劉衛東的要求下,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還讓臺湖正鴻陶瓷公司提供了一系列文件以進一步確定這條生產線的功能。
第一是這條生產線的技術檔案,包括這條生產線的歷年的生產記錄和維修記錄。
第二是這條生產線的出廠證書。
第三正鴻陶瓷公司當年購買這條生產線的往來賬目。
同時要求對于生產線上的設備以及這些文件資料能夠拍照的全部拍照回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衛東還根據香港那位專家拍回來的設備出廠證書,專門向德國內奇公司發過去一張傳真,詢問了這條生產線的性能參數是否與正鴻陶瓷公司方面提供的設備文件相符。
等這些前期工作都完畢之后,劉衛東才正式跟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簽訂了設備引進合同,采取信用證的方式向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支付了百分之十五,也就是十五萬美元的定金。
等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把這條生產線的全部設備都運送到彩楓陶瓷公司的車間并提供了全套技術檔案以及有關單據后,彩楓陶瓷公司才又向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支付了四十五萬設備款項。剩余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四十萬美元款項,將會在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把生產線安裝調試完畢,設備正式投產生產出合格的產品之后,才給予支付。
劉衛東把這中間的過程曲折講清楚之后,郝國慶已經聽得是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有想到,從境外引進一條二手生產線的過程竟然如此復雜和繁瑣,需要考慮這么多東西。
看來局長這個崗位確實能夠鍛煉人,劉衛東跟他一樣,都是初中學歷,卻能夠把如此復雜的事情考慮的滴水不漏。
郝爽坐在一旁也是暗自感慨。
本來他內心深處一直以為,彩楓陶瓷公司這條德國二手生產線最后走向失敗,劉衛東作為主持和推動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肯定是難辭其咎,甚至他還懷疑,劉衛東會不會在引進這個項目的過程中跟香港日興陶瓷設備公司的老板譚金軒里外勾結,吃了回扣。
可是現在聽劉衛東這么詳細一講述,郝爽心中很是慚愧,他不僅低估了劉衛東作為這個一輕局副局長的能力水平,更是低估了劉衛東作為一個由工人成長起來的企業家的覺悟和情懷。
尤其是要考慮到劉衛東的初中學歷,他在這條生產線引進過程做的所做的一切,幾乎可以說是他所能夠做到的最好程度。
至于說這個項目的最后失敗,完全是由當時特殊的市場環境以及特殊的歷史背景所造成的,用一句老話來講,就是“天亡我也,非戰之罪!”
從這一章開始,臺灣都改成臺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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