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外科辦公室門口人影綽綽。
有家屬,也有醫護人員,今晚的神外科似乎格外的繁忙,但這一點都難不倒要來質問尹賀的阮醫生。
阮絲嫻扒拉開人群,正要朝神外科的綜合辦公室里面鉆,便看到了尹賀那張熟悉的面孔,尹賀也看到了朝辦公室擠進來的姑娘,手上的筆朝胸口一掛,“你來神外科做什么?”
尹賀回頭看了看他的帶教老師陳醫生,他們這會兒正要去十樓上一臺開顱手術。
看到阮絲嫻的第一反應,就覺得這丫頭肯定是來找他的。
像今晚這樣的直戳戳來神外科找他,已經是整個科室見怪不怪的畫面。
興許是昨天才與她攤牌分手,今天就給她訂婚請柬刺激了她,尹賀思忖著如何安全度過這一刻,略顯緊張的頻頻抬手看表。
“我馬上要去十樓上手術,有話你趕緊說。”
尹賀走到消防通道的樓梯口,回過身來看著阮絲嫻。
阮絲嫻特別的想掐死眼前這個男人。
曾經對她說,這輩子都不負她。
所以她在這男人身上耗盡了整個青春,最后還落得個被分手的下場。
下一刻,給了對方一個陰森的冷笑:“既然這么忙,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哪來的工夫背著我找小三的?”
尹賀:“……”
死丫頭來找他果然就沒好事。
尹賀回頭朝靜謐又昏暗的樓梯間里望了一眼,沒好氣道:“咱們已經分手了,再糾結這些無聊的問題,你覺得有意思嗎?”
“把你做作的表情收回去!少給我裝忘記,誰還不知道李韻琪這幾年都在國外?根本沒回國,而你又天天在醫院,接觸到的不是患者就是同事,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背著我跟她搞在一起了?”阮絲嫻盯著尹賀無奈的抓頭發的動作,他手摸過她,又去跟李韻琪一起卿卿我我,是不是該剁了?
尹賀有些煩躁的爬了爬頭,沒有一點感情的說:“這是我和韻琪之間的事,今晚之后,阮絲嫻,我不希望你再以私人理由出現在我面前!”
“所以,這么說來,李韻琪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三,對吧?”
尹賀疾步走出樓梯口,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阮絲嫻:“你胡說什么?”
“哼!真以為入贅到院長家,這輩子就穩了?”阮絲嫻把心一橫,頂著會被打小報告穿小鞋的風險,走到尹賀面前,輕抬傲慢的下巴,“既然李韻琪是個小三,那我就成全你們,順便把你也變成小三,你說,李院長臉上會不會很光彩呢?”
“你……”
尹賀眼皮狠狠的一跳。
但他太了解這個死丫頭了,就是不肯乖乖分手放過他,見不得他現在跟院長關系拉攏往后職場上平步青云,于是笑了一聲,笑得有些陰陽怪氣,“你這么好奇,下周我的訂婚宴上會公布的。”
說完,笑容一收,拉胯著臉轉身疾步走開。
阮絲嫻氣得原地爆炸。
回到重癥室,薛潔湊過來,見她臉色不好,很小心地措辭:“尹醫生這種渣渣咱就不要再費心了吧。”
“上班時間不閑聊。”
EICU是一家醫院的急重癥病房,收治的無一例外全是危重病患者,她還沒那么多心思天天想著尹賀那個渣渣,好好處理危重病患者的生理紊亂,阻斷惡性循環才是重點。
這時,護士臺內線電話急促的鈴聲將兩人奇怪的氣氛打破。
連接一樓急診室內線一旦響起,說明急診科來了危重病患者,需要樓上重癥室醫生火速下去增援。
護士臺轉接護士接完電話,說,“急診科現在忙不過來,需要阮醫生下去幫忙處理一個中毒的患者。”
阮絲嫻和薛潔神色匆匆走出了重癥室,走醫護通道電梯火速去急診室。
急診室已經忙成一團。
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寒冷潮濕的緣故,120車接連拉來了兩個腦梗的老年危急重患,所以現在突然又接診了一例因為情侶分手,女生直接喝了百草枯這種重癥。
急診室擁擠的只得臨時加了床,心電監護設備“滴滴”亂響。
阮絲嫻在急診重癥室已經待了一年多,早就見過這種中毒病例。
她走過去接下了同事正在加足馬力的洗胃機,將清水灌入胃里,再從胃里抽出氣味濃烈的褐色液體,“患者喝了多少?”
她頭也沒抬的問著站在遠遠一旁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年輕男子。
“她男朋友說有半瓶。”
護士朝那男子努嘴。
百草枯中毒患者多死于呼吸衰竭,病死率達到90100,而成年人口服致死量只需26克,藥物一旦進入人體,會迅速途徑食管進入胃部,經皮膚、呼吸道或擴散至靜脈。
阮絲嫻神色凝重了幾分,半瓶的話基本上真的無力回天。
而且這個量,肺泡估計已經爛了。
經過大家手忙腳亂的一陣緊急搶救,阮絲嫻聯合首診醫生會診之后,還是不得不將病危通知書給了患者的男友。
那男的接到病危通知書,整個人一下子癱坐在了急診室地板上,眼淚橫流,“她……真的沒救了嗎?”
……最終,那個留著一頭烏黑長發的漂亮女孩還是走了。
女孩的男友雙膝跪在病床旁,拉著女孩漸漸冰涼的手嘶聲痛哭。
如果女孩運氣好,真希望她也能重生,重來一世好好生活。
阮絲嫻聲音冰涼的道,“把她身上的管子拔了吧。”
護士只好走過去例行的拔胃管,撤呼吸機……,阮絲嫻在急診室幫著路梧桐醫生處理了半宿的深夜來就診的外傷患者,才迎來了黎明。
只要是從急診室出來,打卡下班的日子,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大家心照不宣的去更衣室換衣服,然后才算徹底交班,各回各家。
醫院外面大馬路邊,沈牧洲的車已經停在那兒將近一個小時。
昨晚他又是興奮到恨不得癲癇,早早的就從家里出發來醫院接阮絲嫻下班。
當他看到聳著肩膀,把半張臉都裹在鵝黃的羊毛圍巾里的姑娘,埋著頭從醫院大門口,穿過人群走向外面大馬路,沈牧洲坐在駕駛室的身軀前傾,臉上蕩漾著溫柔笑容。
可是,他真的沒想到臭丫頭沒等他把車滑過去,就招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而且走的還不是回他家的方向。
沈牧洲奇怪了,心里直犯嘀咕,臭丫頭上夜班累了一晚上難道還有精神去玩兒?
跟在那輛藍色的出租車后面,沈牧洲好幾次都差點跟丟了,才終于看到臭丫頭在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外下了車,徑直朝酒店大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整個過程,她都沒有看其他的路人。
只是埋頭走自己的路,似乎是去赴一場約會似的。
“她去酒店做什么?”
沈牧洲猛踩油門將車直接開到了酒店大門口,摔門下車。
跟著走進了旋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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