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春節時刻已過,原來嘈雜的鞭炮聲漸漸遠去,天氣并沒有因為節日氣氛而變暖,一如既往的冷。
白龍下了車,感受了一下寒冷,寒風順著脖子刺進肉里,胸膛也冰涼一片,他攏了攏大衣領子,頎長的身形閃進別墅。雖然今天是除夕,但他沒有住在市里,而是來到郊區的別墅,因為這里安靜,他太需要安靜。
這些天,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酒吧,不去看幽幽,可是,心之所往,是情之所歸。
晚上吃過了玲瓏包的餃子,白月一直纏著他,因為這個年,因為不在家鄉,因為只能他們姐弟相依為命,但凡白月想到的能讓他心軟的話,都說了一遍,只要讓他陪她一晚。
可是他只能逃避,逃避白月無休止的糾纏,逃避對唐幽幽無盡頭的思念。他搖了搖頭,他不能露出一絲思念,他了解白月,她會為了他毀了一切。
打開門,因為沒打算在這里過年,暖氣開的很低,四周冰涼,他調高了暖氣,來到樓上,那個曾經和唐幽幽住在一起的小房間,他脫掉鞋子,合衣躺在床上,拉起被子,感受這份短暫的安靜與柔軟,閉上眼睛。
思念,鋪天蓋地而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發現竟然天亮了,又是一個難眠的晚上。他把外套扔在床上,走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抬眼,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他有著和白月相似的眼睛,很大,很深邃,只是他的五官更男性化,可是任誰看到他第一眼,都不是先注意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而是注意到他觸目驚心的白頭發白皮膚,因為這身的白色,他的父親就像發瘋一樣,逼死了母親,把姐姐逼的不正常,而他呢?
多少次,他都差點死在外面。
他厭惡這白色,看到鏡中自己的眼里充滿恨意,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又洗了兩把臉,擦干凈,打算到樓下找點吃的。
“就知道你跑到這里來了。”
剛走到樓梯口,白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白龍停在了樓梯口,不餓了,吃什么東西?他轉過身,想上三樓自己的臥室。
“我這里有點好東西,你不想看看嗎?”白月揚起手,拿著一個信封大小的紙袋子,見白龍不理會她,才又繼續道:“是關于你的小朋友的,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弄來的,你真不看嗎?”
白龍頓住了,昨天晚上的一夜輾轉反側,讓他的思念難以言喻,他知道他離不開幽幽了,他現在隱忍,只是為了將來找到更好的機會,和她永遠在一起。
可是,白月注意到她了,無論他怎么無視她對她的傷害,白月還是會傷害她,不是嗎?他反問自己。
他決定,要帶著白月要早一些離開這里,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再回來接她。
他猶豫了片刻,走下樓來,坐在廳中的沙發上。
白月也高興地坐在他身邊,打開袋子,慢悠悠地掏出來,是一堆照片,白月放在白龍的眼前,示意他自己看。
白龍接了過來。
第一張照片,唐幽幽坐在病床邊,緊緊地握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男生的手,她的臉很悲傷。
第二張照片,唐幽幽趴在病床邊,男生睜開著眼睛,一臉溫柔的望著她。
第三張照片,唐幽幽和這個男生一起逛超市,看的出,她很快樂。
第四張照片,唐幽幽從車窗外,向車子里遞飯盒。
第五張照片,兩人從酒店出來,男生拉著她的手,準備一起上車。
看著這一張張照片,白龍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扎了進去,越扎越深。但他只能閉緊著嘴,盡量保持面容平淡。
看的出,男生年紀和幽幽相仿,也許是同學,但男生長的很好看,雖然皮膚也很白,但白的很自然,頭發也是黑色的。出入都有保鏢,從穿著上看的出,生活無憂。
白龍看完了照片,遞回給白月。
“不想知道你的小朋友的男朋友是誰嗎?”白月適時的問道。
白龍搖了搖頭,如果她喜歡,便喜歡吧,既然他現在給不了她承諾,又何必讓她苦等,他的心被扎的更疼了。
“他是唐幽幽的同班同學,也是同桌同學。”白月自顧自地說道,“他是李纖妍的弟弟,李纖妍就是你的好朋友鄭阮浩的女人,他們李家是赫赫有名的HC集團,他是HC集團的太子爺,叫李君碩。”
白龍眉頭輕皺,他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HC的集團的繼承人,如果他喜歡上唐幽幽,會一直對她好嗎?應該會吧,照片上他的眼神里看的出,那是溫暖的愛意,任何一個深陷愛河的人,都能體會到。
白月從身后拿出紅酒,給他倒了一杯。
白龍接過,一仰而盡。
“等這兩天忙完了,我們回家吧!”白龍轉過頭,看向白月,眼中平淡如水。
白月輕笑,唇角一片春色,她就等他這句話呢,她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她。“我已經和夏青約好了,等過完了年,咱們把事情都理清了,一起回家。”白月說到此,才想到,夏青還好嗎?
此刻的夏青,正坐在愛人的墳前,手里的一束百合輕輕地放下。
“你知道嗎?我回到了原來我們一起實習的那個文物館,只不過那里改成了酒吧,不過,你放心,等我把酒吧收回來,會再改回文物館,我已經找到了很多當年的文物,只是那副畫找不到了。你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下暗道探險嗎?”
夏青抬起眼,望向遠方,思想也跟著一起飛到了遠方,好像曾經的一切,都只是發生在昨天,她笑了,笑的十分苦澀。
夏雨回家看過了父母,她沒臉回去。
“我們一起回去吧?”坐在車里等著的夏雨,看到夏青終于走回來,輕聲問道。
“嗯,我們去找白龍,把酒吧的事情定下來。”夏青回復道。
夏雨想到交接酒吧這段日子里,白月各種刁難,加上白月看夏青的眼神十分討厭,她有些負氣道:“我不喜歡白月。”
夏青轉過頭看了夏雨一眼,心底嘆了口氣,“我也不喜歡,等這件事過去,和她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可是她總是故意拖延。”夏雨眉頭緊皺,一臉煩悶。
“其實,她比我們誰都著急。”夏青發動了車子,又望了一眼墓碑,帶著失落的心,遠離自己的愛人。
“酒吧到手后,我打算重新裝修一下。”夏雨受不一邊夏青的陰沉,轉移話題道。
“不用裝修,我會把里面都拆了,改成文物館。”夏青說出自己的想法。
夏雨一怔,隨即她明白了過來,夏青是打算把這個定情地改回原來的面目,他還是放不下,還是忘不了以前一切,盡管她已經把自己弄的全身是傷。
夏雨想到這些,氣的胸前上下起伏,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突然,她轉過頭,盯著夏青。
夏青注意到她的注視,側過臉,看了一眼,這一眼沒有關心,沒有安慰,什么都沒有,就好像一個路人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傷害到了夏雨,她為了她這么多年沒談過男朋友,沒想過離開她,只一心一意的陪著她,無論她怎么奚落她,她都義無反顧地守在身邊,哪怕,她一直躲著她。
夏雨的這個年過的很憋屈,她回到了鄉下的家,年邁的父母不喜歡她,甚至不想見到她,吃飯的時候哥哥和嫂子都不和她說一句話,連上小學的小侄子想和她說句話,都被哥哥制止了。她在他們的眼里,永完比不上夏青。
臨走的時候,母親突然拉著她的手,她望著母親那雙因為白內障而渾濁的眼睛,突然心頭一痛,眼淚差點流下來,可是母親說,讓她看到夏青代他們問好,她感覺自己的感情被他們揪出來扔在了雪地里,肆意踐踏。
夏雨回過臉,笑了,笑的很暢快,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她黑色的羽絨服上,像加了一層墨色。
“停車!”她突然說道。
夏青并不理會她。
“我說停車,停車。”這次,她大聲喊道。
夏青猛踩剎車,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很刺耳。
夏雨抓著門把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用力的關上門。
夏青嘆了口氣,發動車子,繼續前行。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聽到后面傳來夏雨的喊聲,但她不想聽,也不想去想,只想找個地方,坐一下,喝一頓酒,瀟灑地把這個該死的年過完。
愛人走后,夏青覺得自己的世界被一塊破布兜滿了灰塵,他動一下,灰塵就會順著破布的裂縫揮灑下來,弄的她灰頭土臉。
可是,就算這樣,她也不能選擇追隨愛人的腳步而去,父母怎么辦?她覺得自己懦弱無比,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卻又不得不卑微地面對。
她開著車,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鬼使神差地來到這里。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熟悉地駛進車庫,泊好車,既然來了,就下定決心,來到樓上。
樓上豪華的裝修,如宮殿一般,她皺了皺眉頭,來到餐廳。
一位頭發花白,但氣色很好、年過花甲的男人正端正的坐在飯桌前,手里舉著飯碗吃飯,另一邊坐著一位年紀較輕,但保養極好,即使居家也化著淡妝的女人。兩人尋著聲音,看向餐廳門口。
“哐當”一聲,男人的飯碗掉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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