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怕……”諾兒撲倒懷里，哼哼唧唧的撒嬌。

“我的小寶貝，都是要成小學生的人啦，說好的勇敢呢？”抱著女兒，溫柔的安慰。

諾兒剛剛分床，一個多月的時間，分分合合，到現在還經常半夜醒來喊著叫媽媽，每天都睡不踏實，諾兒一喊她準能清醒，連顧晟都很驚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一點都聽不見。”

“可能是心靈感應吧，諾兒要是睡不踏實我能感覺到。”笑。

想起自己小時候，本來一直跟著奶奶睡，后來有了小波，李一白在客廳的角落里支了一張小床，讓自己睡在那里，那一年也不到七歲。

至今還記得每次半夜醒來，小北屋里漆黑一片，那個年代沒有夜燈，就算有季學英也不容許浪費電，破舊的鐵路小區里一個路燈也沒有，屋里和窗外全是黑的。

不敢跑去找季學英和李一白，唯一的一次她哭著跑進了父母的房間，卻被季學英一腳踢下了床，還罵她哭喪星。

抽泣著摸到了奶奶的房間，奶奶是最疼她的，剛要把她抱上床，李一白循著聲音過來了，一把提起，把她扔回了自己的小床，還揚言吵醒了小波，就要揍她。

那些日子，總是縮成一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緊緊地貼著床里側的墻壁，仿佛鉆到墻里去才能安全。

那些暗夜里的抽泣，無助的盯著窗口盼著天明的日子，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子豪小時候總是摟著他睡，看著孩子胖嘟嘟的小臉蛋，睡得那么安然，一顆心都要化了。

后來認識了顧晟，結婚以后顧晟勸她，孩子七歲之前必須分床，否則對他的心理健康不利，對此頗有微詞，還一度質疑顧晟藏了私心，和他大吵了一架。

顧晟是個性格沉穩的人，所謂的吵架常常是一個人大喊大叫，顧晟很少回擊，等冷靜下來兩個人再次協商，生意上如此，生活上亦如此。

常常感激他的大度包容，顧晟給她報了家長訓練營，還經常給她下載有關教育的知識講座，終于有一天認識到顧晟是對的，自己有些矯枉過正了。

子豪上學之前終于和父母分床了，顧晟怕他害怕，專門給他安了夜燈，半夜驚醒的時候孩子不至于害怕，那時候條件還不行，一家人住的是小兩室，總共兩個臥室緊緊挨著，子豪半夜醒來喊媽媽，幾乎兩秒鐘就能到達兒子的房間。

“媽媽，我要勇敢，可是，我還是有點害怕……”諾兒抽泣著，眼淚汪汪的看著。

“來，媽媽陪你躺一會，等你睡著了我再走好不好？”

“好！”諾兒高興的重新躺下，“媽媽，我想聽個故事。”

“好，諾兒把眼睛閉上，媽媽給你講個小紅帽的故事……”伸出手去慢慢地拍著諾兒。

盡管現在條件好的不得了，各種有聲有色的視頻軟件占據了兒童的早教市場，但對于孩子來說，父母親口講出的故事遠遠勝于軟件，那故事帶著溫度。

“小紅帽是不是很勇敢？”柔聲問道，沒有回答，睜開眼睛一看，諾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濃密的睫毛投射在嬌嫩的臉蛋上，像兩排小刷子一樣。

“可愛！”寵溺的笑了，她悄悄地下床，給女兒蓋好小被子，這是顧晟剛剛給她買的，薄薄的粉色蠶絲被上繡著白雪公主的圖案，諾兒特別喜歡。

“對諾兒不能太寵愛了，你不覺得她太嬌氣了嗎？”顧晟曾經提出過異議。

“女孩子要富養，就得寵著點。”不以為然，有了諾兒以后，她就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女兒，用以補償自己年少時受到的虧欠。

“物質上可以富養，可是在教育上還是應該讓她吃點苦，不然她太嬌氣了，長大以后離開父母怎么辦？”顧晟總是那么耐心的和講道理。

“我不管，我就是想讓她嬌滴滴。”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開始胡攪蠻纏。

“你呀，其實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對不對？”顧晟寵溺地將她攬進懷里，“我早就發現了，你是在想彌補自己曾經被虧欠的，雖然你沒跟我細細說過，但這些年你從來沒提起過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我已經猜到了。”

“你是狐貍嗎？你是妖怪嗎？不，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愣了愣，隨即開始耍無賴。

“你惡不惡心？蛔蟲要把你一點點吃掉！”顧晟作勢張開大嘴，嚇得一陣尖叫。

“雖然子豪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覺得這孩子挺能吃苦的，尤其是前幾年跟著我們到處游蕩，那時候真艱苦啊。”顧晟靠在床頭感慨，依偎過去，這也是她覺得虧欠子豪的原因。

“我常常感到很矛盾，覺得虧欠兒子，但是他現在這么叛逆我又不能不管，我怕他一蹶不振，玩物喪志，要是跟我一樣，初中畢業就輟學了，那可怎么得了？”嘆了口氣。

“當父母不容易，做一個成功的父母更不容易，你現在體會到了吧？”顧晟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親了一下。

“是啊，做父母太難了！”

“還在恨你的父母嗎？”顧晟趁機進了讒言。

“別跟我提他們好嗎？”身子有些發僵，聲音也冷了下來。

“有些傷疤不能揭，我懂，有些事情悶在心里不講出來也是一種痛苦，我一直在等你開口，也許說出來是一種解脫，人總要和自己和解，不是嗎？”顧晟摟緊了她。

“嗯。”認識顧晟十年了，除了偶爾流露出對自己原生家庭的憎惡，還有對顧晟和父母關系的和諧表示羨慕外，沒有說過自己的過往，包括子豪的親生父親是誰。

好在顧晟一直在說，他不在乎的過去，他想擁有的是和她的未來。

如此這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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