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二花雙手在圍腰上擦了擦,搖頭嘆氣。
老道聽完二花對李叔傷口的描述后瞇了下眼。
“好巧,老道正好對外傷還有幾分了解,若是可以,女施主可否引老道去看看?”
魏瑧眼睛一亮,目光炯炯的看向老道。
本土的道教就是最原生形態的化學家,而道教中煉丹術的影響又造就了不少藥物學家。老道士既然對自己的能力有幾分自信,再加上方外之人本就有的自謙,說不定還真能救一救李叔。
沒等二姐反應過來,魏瑧噌的一下起身自告奮勇要帶老道過去。
“那我這小徒弟就拜托二位女施主幫忙照看一二了。”
小道士太小,也幫不上忙,飯還沒吃完,目光微微懵懂的看著自己的師傅。
“沒問題,我弟弟的房間平日里都有收拾,小師傅可以住我弟弟屋里。”
四花兒的反應也極快,眼睛里也浮上了一絲興奮。
二花看看兩個妹妹,沒有開口。她不太相信能有人救得了李叔,可只要不傷及自家妹子,她斷然不會去阻止老道。試一試也好,萬一就救活了呢?
魏瑧領著老道快速來到李家,直接帶著他去見了村長。
“道長可有把握?”
“是否有把握不好說,貧道得先看看才能知曉。”
“祖爺爺,李叔現在的情況藥石無醫,道長去看一看也不礙事,萬一呢?”
魏瑧拉了拉村長的衣擺,附耳嘀咕了兩句。
村長是魏家的長輩,也是魏瑧養父母的親叔祖,對這個清醒之后聰慧了不少的族重孫很是喜愛,也愿意聽她的建議。再說這會兒李叔已經要不行了,看不看最差的結果也就那么回事。
二姐夫領了老道士進屋,里面彌漫著一股血腥和臭味,比起傍晚那會兒越發濃厚了。
“四丫頭,這位老道是你從哪里拖來的?”
聽到祖爺爺問,魏瑧趕緊過去把老道士帶著徒弟來化齋的經過說了一遍。
“道長的小徒弟還在我家呢,二姐和四花兒陪著的。”
“嗯,不管道長有沒有辦法,你們切不可怠慢了道長。若是差東西,讓你二姐去找你祖奶奶要就是。”
“曉得了。”魏瑧又跑去窗邊墊腳,想從窗縫里瞄里面的情況。
“這丫頭!”老村長跟里正笑了笑,心里還是松不下那塊大石頭,只能吧唧兩口長煙槍。
老道士在村里男人們的幫助下,把李叔的衣服輕輕剝下。
他也不嫌臟污,每一處都細細的摸了一遍,最后確定骨骼臟器并未受到多大傷害,最致命的就是背上的鞭傷潰爛的地方。
老道讓人燒來熱水,又用火將自帶的匕首烤過,一點一點極其仔細的將腐爛的肉剜下。
老李原本就有些不省人事,后又被灌了一碗老道給的湯藥,剜肉的時候就沒見他有掙扎的動靜。旁邊人還擔心他是不是沒氣了,時不時就要伸手去他鼻前探探。
熬了整整一宿,老道才將李叔的傷處理好,撒上藥粉后,用干凈的布搭在身上,不可再裹其他東西。
中間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來,拭臟污的布巾也是一盆一盆的換出來。
原本還有人想要將臟污的布巾洗干凈再用,被魏瑧阻止,說這些上面都沾了血毒,不可再用,只能挖坑將之放入燒毀再填埋。
里正見端著盆的婦人不動,立馬眉頭一豎,厲聲呵斥還不照做?那婦人才唯唯諾諾的照著魏瑧的話,在李家屋后找了個角落挖坑焚燒了布條。
天快亮的時候,被送走的李家孩子又都回來了。
最大的也不過十來歲,帶著弟弟妹妹強忍著害怕和傷心,一路膽戰心驚的不敢吭聲。
直到進了屋,看到叔伯嬸子們還在幫忙照顧父親,而母親雖然憔悴不堪,但也還好好的,這才放松了高高懸著的心。
身為長子,李家大郎不可能啥都不做。他招呼大妹妹去幫嬸子燒水做飯,自己則帶著二弟去屋里幫忙照顧父親。哪怕做不得什么,至少端水換藥是該他們做的。
唯有最小的不過兩歲多的幼弟,被他塞到了母親懷里。
一整夜,魏瑧也沒有回去,而且到后半夜老道士缺少助手,還是魏瑧捋袖子上去幫忙的。
跟其他人不同,她一直很平靜,看到血淋淋的傷口也沒有害怕得發抖,老道士讓她幫忙清洗傷口,原本還以為至少得教上好幾遍才能她獨自上手,結果不過粗略講了一遍,魏瑧這小姑娘就做得像模像樣了。
之前他們以為最嚴重的是背上的傷,結果清洗之后才發現,真正嚴重的還是側腹部的一道鞭傷。去處腐肉之后,這道傷口差一點就讓腹腔臟器滑出來了。
“道長,這道傷口估計只能用縫合的方式處理,不然稍微一動,就會漏出肝腸。”
老道做過很多外傷,但縫合一項他還真沒有涉及過,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做好。
但是就如同魏瑧所說,這一道傷口若是不能縫合,那他們做的一切都可能成為無用功。
“你去跟李家嫂子說一聲,這縫合一事老道力有不逮,只能試上一試。”
魏瑧也不是學醫出身,她所有的急救知識只是參加培訓獲得的,簡單外傷處理還行,這種涉及到手術的工作,她根本不可能學會。
聽了老道的話,她正打算出去找李嬸,就看到旁邊一個半大小子捏著拳頭眼中含淚的看著李叔。
“道長,請道長救我阿爹。縫合就縫合,只要能救活阿爹,小子愿賣身湊錢。”
“你個混蛋小子,這里胡說什么呢?”魏瑧怕老道生氣,搶先上去輕輕踢了李大郎一腳,“走,跟我出去找你阿娘。這縫合不是那針線湊一塊兒就行的,想要做到愈合,還需要針法好,膽大心細的人來做。”
“找我娘,我娘的針線活在村里不說第一也是數二數三的。”
李大郎跳起來就往屋外跑,直接找到他娘,把事情說了一遍。
“阿娘,我爹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李嬸抬頭看向兒子,半響,噙著淚重重點頭。
手術縫合肯定不是簡單的事,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在老道的指點下,用生蠶絲做線,用最細的繡花針過了火,又浸了烈酒,之后才讓凈手四五遍的李嬸執針線開始縫合那道至少兩寸長的傷口。
因為這是皮肉,不比得在布上用針,最初時候,李嬸戰戰兢兢半天下不了一針。
魏瑧和李大郎一直在旁邊鼓勵她,老道也安慰她不用著急,慢慢來,看好再下針。
如此又差不多一個上午過去,那道傷口才被細密又整齊的縫合到了一起。
“現在我們能做的都做完了,就看李施主的命夠不夠硬。”
老道累了一宿加半天,也站不住了,坐在村長旁邊擦了擦汗,又開了個藥方,讓李大郎去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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